江州風雲 二十、進退維穀(2 / 2)

“哼,慌什麼。”

陳賢這句話雖然是在嗬斥宮誠,但又何嚐不是對自己的警告。

宮誠立即噤聲,依舊跪著,微微抬起頭。

陳賢停了一會,盡量控製好自己的情緒,緩緩道:“我爺爺說,三個月後準備讓廉營去關州剿匪???”

宮誠聽到一半,兩腿反軟,坐在了地上:“這這可如何是好?”

陳賢笑道:“你認為結果會如何?”

宮誠臉色慘白,動了動嘴唇,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陳賢笑道:“事情也不是沒有回旋的餘地”

宮誠什麼也不說了,隻是重重的磕頭。

“李彥他不是要整頓軍隊嗎?他愛怎麼折騰,就讓他怎麼折騰,你們一句話也不要攔,一句話也不要問。原來廉營怎麼樣,我爺爺自然知道,現在我已經把軍隊全部交到了李彥手上,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可能知道,你們也沒有參與。”

宮誠心內一喜,又不無擔心:“可是,如果他要我們上戰場的話?”宮誠以己之心度人,如果注定要死,幹脆拉幾個墊背的。

陳賢也不再答話,隨意拿起一本書,念道:“子曰:為善者,天報之以福;為不善者,天報之以禍”

宮誠心頭雪亮,悄悄的舉手過目,告辭走了,不忘遺漏一大疊銀票在地上,走到外麵,輕輕的躬身帶上門。陳賢的意思就是告訴他,隻要你給我做了一些“善”事,我自然讓你“福”福氣氣的。

宮誠走後,陳賢久久不能平靜,抄起手邊的茶杯,“哐當”摔得粉碎,茶水濺了一地。陳賢明白,無論訓練的結果如何,廉營已經不可能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自己苦苦經營了五年的時間,陳天海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占為己有,如何能讓人甘心?權力,為何陳家人個個都有,偏偏沒有自己的份?

“啊???”陳賢氣的心胸起伏,狂躁不已。

這時屋內一個人,聽到聲音,跑了出來。外麵雖然下著小雪,但那人手裏還是拿著一柄紙扇,一身粗布白色長衫。陳賢見了,更是咬牙切齒,抓起一方端硯甩過去。那人駭得慌忙跪下,慢聲道:“少爺息怒”。硯台堪堪從那人頭上飛過,砸在門框上,反彈落地,碎成幾片。

陳賢猶不解恨,抓起一把毛筆,扔在那人臉上,這次那人並沒有躲,被扔的滿臉的墨水:“都是你出的好主意,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那人也不抹去臉上的墨水,磕了頭,淡淡道:“少爺息怒,這是您應答陳天海的詩,他正在書房等著呢。”

陳賢看時,上麵寫著:“草閣散晴煙,柴門竹樹邊,門前有江水,常過打漁船。”

陳賢怒極反笑:“好啊,你果然是大哥派來的奸細。有了這首詩,到時候老頭子仿效李世民處置武則天,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我趕出陳家,蓋個茅屋讓我自生自滅了。陳慎,這麼多年你騙的我好苦啊。”

陳慎凜然長跪,激動道:“少爺若是如此看待小的,將小的一刀殺了便是,若是小的皺一下眉頭,便是不忠。少爺如果對那首詩不滿意,小的這裏還有一首,少爺盡可拿去,但小的還是請少爺三思而後行。”

他一口一個“小的”,又稱呼陳賢“少爺”。誰能想到,他就是陳聽雨口中不中用的父親,陳天海弟弟陳天池的兒子,陳賢的二叔。

陳慎說著又呈上一首詩,上麵寫著:“曉峰如畫碧參差,藤影風搖拂檻垂。野徑來多將犬伴,人間歸晚帶樵隨。看雲客倚啼猿樹,洗缽僧臨失鶴池。莫怪無心戀清境,已將書劍許明時。”說的是不戀當前美景以及寧靜的生活,決心利用所學創一番事業。

陳賢聽陳慎的話擲地有聲,又看著意思完全相反的兩首詩,一時猶豫不決。

陳慎冷道:“少爺,你知道家父是怎麼死的嗎?當年陳徹早就選定陳天海是他的接班人,便假意問家父誌向,家父當時並不知情,說了句,金戈鐵馬酣爭地。此後,與鹿平之戰,陳徹便讓家父帶一千老弱殘兵前去誘敵,另一方麵卻放出消息,說楚軍繞道去了關州,結果將前線所有的兵馬撤走,家父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楚軍團團圍住。”

“難道陳天海在試探我,他想給大哥掃清道路?”

陳賢也被自己的想法嚇得全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