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的多項選擇題
企業要不要創新?這是簡單的判斷題,答案隻能是要。企業要創新什麼和怎樣創新,答案就不隻一個,是多項選擇題。
企業要創新什麼?技術創新不是唯一的選項。
產品創新不僅僅包括技術創新,還包括工藝的創新,更包括在產品概念、外觀、設計和包裝上的創新。寶潔公司稱之為“360度創新”,強調從顧客體驗的角度,進行全方位的產品創新。
產品創新也不是創新的唯一選項。管理大師哈默爾把創新分為產品創新、運作創新和管理創新。運作創新是業務流程——比如采購、物流、客戶服務等——的創新,而管理創新是管理流程的創新。他認為在過去一個世紀中,比起其他任何類別的創新,管理創新為企業創造了更持久的競爭優勢。
他舉的例子,包括杜邦公司在1903年引入ROI的資本預算工具,寶潔公司在20世紀30年代開始的品牌管理,VISA卡在20世紀70年代成立之時的組織創新,以及通用電氣持之以恒的領導力發展。再想想海爾、聯想、萬科這些本土案例,我們不能不同意管理創新帶來的巨大而持久的競爭力。
企業要怎樣創新?自己創新不是唯一的選項。
企業要利用自己的供應鏈上的所有資源,包括供應商和經銷商等,其中最重要的是顧客創新。比如,施華洛世奇公司舉辦設計大賽,讓顧客來參與設計水晶文身的新一代產品;寶馬公司建立顧客創新實驗室,讓顧客參與設計車載智能通信係統。
供應鏈上的夥伴創新也不是唯一的選項。企業還要放眼自己的供應鏈之外,利用更多的外部資源來創新。寶潔公司稱之為“聯發”,也叫“開放式創新”。
寶潔不僅成立了數十人的團隊,專門負責尋找能夠為自己所用的外部知識產權,還聘請了專業谘詢公司,充當自己和相關領域的科技創新的媒婆。寶潔在2004年被評為“年度技術領袖”的時候,已經有超過1/3的創新來自外部,而它的目標是一半。
包括了“360度創新”和“開放式創新”等實踐的寶潔創新體係,是解答了一道複雜的應用題。這是對創新流程的創新,也是哈默爾所說的管理創新。
中國企業還沒有走到解應用題那一步,現在的作業,是求解創新的多項選擇題。
作為商業品牌的中國
2004年,記者問已94歲的管理思想家德魯克:“美國仍然在主宰世界經濟嗎?”他說不,早就不了。他說世界經濟不再隻有一個中心。
他順便比較了中國和印度,印度的進步更令大師著迷。
“中國最大的弱點在於受過教育的人口太少。他們有13億總人口,卻隻有150萬大學生。如果要跟美國的比例一樣,他們在大學裏應該有1200萬人還多。”
德魯克的數據相當不準確。當時,中國的大學裏有1100萬人,在2006年有2300萬人。不過也許並不影響他的結論。
哲人已逝,中國經濟的車輪依然高速前行。人們轉向另一位智者尋求答案。2006年,記者求教於87歲的商業史學家錢德勒:“中國會主宰全球經濟嗎?”他說不,不會。
他說中國人還沒有一個世界市場。
他尤其比較了中國和日本,日本的成功更令大師回味。
“中國人做了什麼?去年他們想買一家美國石油公司。這跟在全世界建立起一整套運作機構可大不一樣,而日本人在二戰後就是那麼幹的,而且幹得很漂亮。我還看不出中國有什麼挑戰。”
大師不看好中國,群眾呢?全球有兩萬多名消費者參加了一項“國家品牌指數”調查,就六項指標對35個國家打分。在代表商業成就的“出口”這一指標中,中國排名第14,排名第一的是日本。也就是說,作為一個商業品牌的“中國”,還是低端品牌。
作為低端品牌的“中國製造”,首要任務不是重新向高端定位,而是捍衛在低端市場的領導者地位。要做到這一點,關鍵是降低成本。因此,政府的主要任務不是支持創新,而是從整體上降低企業的政策性成本。
當然,“中國製造”也要進入高端市場。從低端向高端延伸從來就是困難的。把“中國製造”全盤重新定位為“中國創造”既不現實,也沒有必要。政府可以考慮培育區域性和行業性的次一級品牌,前者如“中國上海製造”,後者如“中國電腦”,從局部突破來打造高端國家品牌形象。
作為商業品牌的中國的走向,是我們身處的偉大商業時代最激動人心的主題之一。再過20年,人們也許會這樣問大師:“中國還要主宰世界經濟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