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領導者,有時候對故舊施威可能會礙於情麵,苦無良策,這時就需要與人配合,各扮角色。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白臉;一個砸場,一個收場,管人效果自然不同。
南北朝時期永熙三年,高歡立十一歲的元善見為帝,遷都鄴,史稱東魏。次年,宇文泰在長安立元寶炬為帝,史稱西魏。北魏正式分裂成東、西魏。
東魏政權僅存在了十多年,一直由高歡、高澄父子控製朝政。高歡依靠鮮卑軍人起家,又得到了漢族豪強的支持而奪得政權,上台後,他吸取了爾朱氏失敗的教訓,留心接納漢族士大夫,注意籠絡鮮卑貴族。但是,他對官員的貪汙聚斂、為非作歹不聞不問,東魏吏治日趨腐敗。行台郎中杜弼要求高歡整肅吏治,高歡說:“天下貪汙,習俗已久。今帶兵的鮮卑將帥的家屬部將都在關西,宇文泰經常對他們籠絡招降,他們也在猶豫觀望;江東又有南梁蕭衍,漢族士大夫都認為他是漢室正統。我如果急於整肅,恐怕鮮卑將帥將投奔宇文泰,漢族士大夫則歸向南梁,人才流失,我何以立國,還是慢慢來吧!”杜弼不以為然,在高歡準備出兵攻打西魏時,又要求高歡先除內賊。高歡問他,誰是內賊,他說:“掠奪百姓的勳貴就是。”高歡沒回答,令軍士排列兩邊,舉刀、挺矛、張弓,要杜弼從隊伍中走過去。麵對刀槍出鞘、怒目而視的鮮卑軍人,杜弼嚇得冷汗直流,戰戰兢兢。高歡開口說:“箭雖在弦上而未發,刀雖舉而未砍,矛雖挺而未刺,你便嚇得失魂落魄。諸勳貴卻要冒槍林彈雨,百死一生,他們雖有些貪鄙,但功勞是很大的,能將他們與常人一樣看待嗎!”
高歡的姐夫尉景貪財納賄,被人告發,高歡叫優伶石董當他的麵,像演戲一樣,一邊剝尉景的衣服,一邊說:“公剝百姓,我為何不剝公?”高歡在一旁說:“以後不要貪汙啊!”尉景卻說:“我與你比,誰的財產多?我隻在百姓頭上刮一點,你卻刮到皇帝頭上了。”
東魏的都城在鄴,高歡卻一直住在晉陽(今山西太原西南),將朝政委於其信任的孫騰、司馬子如、高嶽和高隆之,人稱“鄴中四貴”,他們專恣朝政,驕橫貪枉,權熏內外。高歡既不想得罪權貴,也不願看著他們坐大,便任命其子高澄為大將軍,領中書監,大權盡發高澄。太傅孫騰自以為是其父輩,又是功臣元老,進大將軍府,不等招呼便坐下了。高澄給了他有個下馬威,令左右將他拖下座,用刀背抽打他,並令他站在門外。高隆之隨高歡起兵山東,高歡稱其為弟。一次,高澄的弟弟高洋對高隆之叫了聲“叔父”。高澄馬上沉下臉,罵了高洋一通,使高隆之下不了台。高歡假裝關切地對公卿大臣說:“孩子長大了,我也管不住了,你們要注意回避些。”從此,公卿大臣見了高澄都非常害怕。
尚書令司馬子如是高歡的舊友,位居高位,權傾一時。他與太師、成陽王元坦貪得無厭。禦史中尉崔暹、尚書左丞宋遊道先後彈劾他們,奏本寫得非常嚴厲。高澄將司馬子如收押起來。一夜之間,司馬子如頭發都急白了,他說:“我從夏州投奔相王(高歡),相王送我露車一輛、曲角母牛一頭。牛已死了,曲角尚在。此外,我的財產都是從別人那裏掠取來的。”
高歡、高澄如此動作隻是為了警告這些權貴,並非真要處置他們。高歡寫信給高澄說:“司馬子如是我的故舊,你應該寬貸他一點。”高澄得信,正騎馬在街上,立即令人將司馬子如帶來,脫去枷鎖。司馬子如驚慌地說:“莫非要殺頭吧?”高澄放了他,並免去了他和元坦的官職,其餘涉嫌的大小官吏或殺或罷官,過去誰也不敢觸動的案子都一一辦妥了。幾個月後,高歡見到司馬子如時,他已憔悴得不成人樣了。高歡親昵地把司馬子如的頭靠在自己的膝上,親自為他捉頭上的虱子,又賜給他一百罐酒、五百頭羊、五百石米。他對鄴城的權貴說:“鹹陽王、司馬子如都是我的布衣之交,與我的關係你們誰能超過他們,他們犯法,我也不能救他們,你們要小心啊!”
高歡父子一個扮紅臉,一上扮白臉,一個以法治人,一個以舊恩籠絡,恩威並施,巧妙施展權術來駕禦公卿貴戚。
[智慧方圓]“恩威並用”配合使用起來更顯得緊湊,既不傷故舊和氣,而又達到統禦目的,尤其對那些有功之人更適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