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者不可陷入為威而威的怪圈,他必須清楚一點,保持威嚴形象的目的是為了成事,而僅僅依靠威嚴的形象是無法應對複雜局麵、無法成事的,因此,“麵方”之後的“手圓”——靈活的處理問題的手段就顯得不可缺少。
我們還是看看以鐵腕治國而聞名的秦始皇,是如何放下架子來成事的吧。
王翦是秦國名將,頻陽東鄉(今陝西富平東北)人,曾先後領兵平定趙、燕、薊等地。
王翦之先出於姬姓周朝的國姓。東周靈王的太子晉因為直諫而被廢為庶人,其子宗敬為司徒,時人稱為“王家”,因以為氏,從此改姓王氏。王翦“少而好兵,始皇師之”。王翦用兵多謀善斷。他還是贏政的軍事老師。
秦王贏政二十一年(公元前226年),在滅亡韓、趙、魏,迫走燕王,多次打敗楚國軍隊之後,秦王贏政決定攻取楚國。發兵前夕,秦王贏政與眾將商議派多少軍隊人楚作戰。青年將領李信聲稱:不過用二十萬人。而老將王翦則堅持:非六十萬人不可。李信曾輕騎追擊燕軍,迫使燕王喜殺死派荊軻入秦行刺的太子丹,一解秦王心頭之恨,頗得秦王賞識。聽了二人的話,秦王贏政認為王翦年老膽怯,李信年少壯勇,便決定派李信與蒙武率領二十萬人攻楚。王翦心中不快,遂借口有病,告老歸鄉,回到頻陽。
秦王贏政二十二年(公元前225年),李信、蒙武攻入楚地,先勝後敗,“亡七都尉”(《史記·王翦列傳》),損失慘重。楚軍隨後追擊,直逼秦境,威脅秦國。秦王贏政聞訊大怒,但也無計可施,此時他才相信王翦的話是符合實際的。但王翦已不在朝中,於是秦王贏政親往頻陽,請求王翦重新“出山”。他對王翦道歉說:“寡人未能聽從老將軍的話,錯用李信,果然使秦軍受辱。現在聽說楚兵一天天向西逼近,將軍雖然有病,難道願意丟棄寡人而不顧嗎?”言辭懇切,出於帝王之口,實屬不易。但是王翦依然氣憤不平,說:“老臣體弱多病,腦筋糊塗,希望大王另外挑選一名賢將。”秦王贏政再次誠懇道歉,並軟中有硬地說:“此事已經確定,請將軍不要再推托了。”王翦見此,便不再推辭,說:“大王一定用臣,非六十萬人不可。”秦王贏政見王翦答應出征,立刻高興地說:“一切聽憑將軍的安排。”
秦王贏政二十三年(公元前224年),秦王贏政盡起全國精兵,共六十萬,交由王翦率領,對楚國進行最後一戰。他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王翦身上,親自將王翦送至灞上,這是統一戰爭中任何一位將領都未曾得到過的榮譽。贏政與眾不同的性格再次顯露出來,他知錯就改、用人不疑的品性,使他再次贏得了部下的信任,肯為之賣命。
受到秦王如此信任和厚愛,對榮辱早已不驚的王翦絲毫沒有飄飄然之感,他知道,秦國的精銳都已被他帶出來了,而如果得不到秦王的徹底信任,消除他的不必要的顧慮,自己在前方是無法打勝仗的,而且他本人和全家乃至整個家族的命運都不會有一個完美的結局。所以,當與秦王分手時,王翦向秦王“請美田宅園甚眾”。對此,秦王尚不明白,他問:“將軍放心去吧,何必憂愁會貧困呢?”王翦回答:“作為大王的將軍,有功終不得封侯,所以趁著大王親近臣時,及時求賜些園池土地以作為子孫的產業。”秦王聽後,大笑不止,滿口答應。大軍開往邊境關口的途中,王翦又五度遣人回都,求賜良田。對此,秦王一一滿足。有人對王翦說:“將軍的請求也太過分了吧!”王翦回答:“不然!秦王粗暴且不輕易相信人。如今傾盡秦國的甲士,全數交付我指揮,我不多請求些田宅作為子孫的產業以示無反叛之心,難道還要坐等秦王來對我生疑嗎?”
王翦不僅會用兵,而且深知為臣之道,他摸透了秦王贏政的為人品性,所以采取了“以進為退”的策略,以消除秦王對自己可能的懷疑之心。同時,從王翦的話語中可以看出,秦國的製度是十分嚴密的,王翦率領全部精銳遠出作戰,不僅不敢生反叛之心,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向秦王表示不反之心。不是不生,而是不能也。秦國嚴密的維護君權的製度,使得任何人不敢造次。
王翦不負重托,經過一年的苦戰終於滅亡了楚國。
對王翦在滅楚問題上前後態度的變化,顯示了秦王贏政所具備的非凡的操縱局麵的才能。這種素質和才能不是每一個人都具備的,也不是每一位君主或最高領導人所能夠具備的,它們是秦王贏政得以實現統一中國目標的基本保證。所以秦始皇能夠滅六國、統一中國不是偶然的。
[智慧方圓]一個常以自傲麵孔示人、以鐵腕手段馭下的人,要他放下架子、以企求的姿態對人似乎是難以做到的事情,但秦始皇不但做到了,而且做得主動自然。實際上這正顯示了一位政治家高超的領導技巧和靈活的處事手段。他放下的是個人的架子,搭起的卻是強國製勝的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