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未動刀兵就生擒韓信,但並未就此殺掉他,而是貶職監視起桌。從當時的處境著想,韓信如能以此為轉折點,在與劉邦的關係處理上像蕭何一樣謹小慎微,且忠心到底,或像張良一樣激流勇退而明哲保身,劉邦即使想除掉他也找不到正當理由和事實根據,如此尚可頤養天年,得以善終。可惜的是他並沒吸取教訓,做出明智的選擇,相反卻委屈終日而耿耿於懷,同時在這種惡劣情緒支配下內心深處的叛逆意識反倒強烈增長。他先是采取一種消極的反抗辦法,常常“稱病不朝從”,覺得由王降為侯,地位與灌嬰、周勃、樊噲等原來的部下等同,十分難堪,心情異常鬱悶。
有一次,他來到樊噲的居處閑聊,樊噲因他曾是自己的上級,在軍中又享有頗高的威望,因此以接待君王的禮節來接待韓信,恭恭敬敬,言必稱臣,迎送時均行跪拜大禮。哪知一走出樊噲的家門,韓信卻無限感慨地自嘲說:“想不到我韓信今生竟混到與樊噲這樣的人為伍的地步了!”可見韓信是一個自視甚高、太愛麵子又傲世不馴,不堪寂寞的人物。劉邦知韓信不滿,但因他權位已失,料已無甚大礙,也就不多與他計較,氣量也大了起來,有時還找他聊聊天。可此時韓信已萌發了造反的念頭,並且以“天下英雄我第一”,傲氣不減當年,時時鋒芒畢露卻並不知覺。
韓信的驕縱日益增長,已經達到自病不覺的程度。一天,劉邦和他談及朝中諸將能力的高下,韓信一通品評,竟沒一個滿意者。劉邦目視韓信,問道:“像朕,能領多少兵馬?”韓信隨口道:“陛下統領兵馬,最多不過十萬。”劉邦麵露不悅,反問道:“卿又能領多少?”韓信很自得,答道:“像臣,多多益善!”劉邦也很不客氣地說:“既如此,卿何以被朕所擒?”韓信至此,才感覺言語欠妥,愣了片刻,隻好回答說:“陛下不善統兵,而善馭將,為此臣才被陛下所擒。且陛下所為,均由天授,非人力所能及。”言罷,倆人相視而笑。經此番對話,劉邦心中對他的疑懼有增無減。
接下來數年近於囚徒般的生活,耐力不足的韓信經曆了由失望、怨尤到憤怒、仇恨的心路曆程,最終發展到走上了謀反道路。不斷思考對劉邦的“負義”如何報複。不久,他抓住了一個“機會”。
韓信與陽夏侯陳豨感情甚篤,恰巧劉邦任命陳豨以代相國的職務監領代、趙兩地兵權。陳豨赴任前,到韓信處辭行。韓信把左右的人都支開,拉著陳豨的手走到了庭院中,仰天長歎道:“能與將軍說說心裏話嗎?”陳豨恭敬地說,惟將軍之命是從。韓信遂與他密謀說:“將軍要赴任的地方是天下的軍事戰略要地,而將軍卻不是陛下所親信的近臣。如果初次有人告你謀反,陛下不一定會懷疑,如果再有人告你造反,陛下就會有所懷疑,等到第三次有人告你,陛下就會堅信不疑,必將親自帶兵來討伐你。屆時,我在京師起兵與你裏應外合,天下即可屬於你我二人。”
陳豨對韓信的這種謀略深信不疑,於是倆人就這樣定下了相機起兵,推翻劉邦漢室的陰謀。
本著這一思想,陳豨到任以後,果然開始蓄養大批賓客勇士,為叛亂做暗中準備。有一次,陳豨假滿歸鎮時,路過邯鄲,隨行車隊竟有千乘,偌大的邯鄲官舍都容納不下,由此暴露了叛亂形跡。按照禮儀,這是一種僭越。因此趙相周昌上疏對陳豨提出彈劾,劉邦下令調查,驚恐不安的陳豨由此也加速了謀反的步伐。
公元前197年(漢高祖十年)九月,陳豨終於在代地公開舉起了叛旗,自立為代王,蔑視朝廷。劉邦亦如韓信所料,親自率軍征討。臨行時,劉邦已懷疑韓信與陳豨有勾結,就故意要求韓信隨軍赴前線效力。韓信認為這正是他在京城舉行謀叛的良機,因而稱病不從。但是,韓信的這些伎倆哪裏逃得過劉邦的法眼,在他的默許下,韓信最終被呂後誅殺。
[智慧方圓]在劉邦重用、削弱、誅殺韓信的過程中,我們可以得出兩方麵的結論:一是手下的“幹將”如果功勞過大、能力超強則難免產生非分之想,二是如果作為領導者不能以“圓”的方式滿足他的欲望,那就要及時地出手製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