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劉文輝一直覺得妹妹是一個正正經經的高中生,念書考學,就是她的生活重心,哪裏知道她還有這麼個特殊的“嗜好”呀。躺棺材裏想一個人,虧妹妹想得出來,想誰呢,劉文輝愈發好奇了。
陳芷倩見劉文輝滿臉狐疑,也不急於想劉文輝解釋什麼,而是越加淡定,語氣也越加溫柔起來,仿佛是在說一件埋在心中許久的心事一樣,緩緩道來:“劉文輝聽爸爸說,棺材是死去的人最後的歸宿,人的靈魂在棺材裏往生極樂。劉文輝一直想肯定能在棺材裏感受到逝去人的氣息,哪怕是一絲一毫也好,劉文輝若能在棺材裏慢慢入夢境,說不定能通靈,見到劉文輝想見的人。”
陳芷倩說到此處,已經是聲如蚊呐,聲音也開始顫抖起來,嬌小的身子也開始瑟瑟發抖,情緒如汪洋一般宣泄而出。繼續說:“媽媽很早就走了,劉文輝很少在她懷裏睡著,劉文輝想劉文輝躺入棺材就好比是睡在媽媽-的懷中了,酣然入夢,劉文輝與媽媽就能在夢中相會了。媽媽-的臂膀很溫暖,劉文輝對她說:倩倩想她了,每天晚上都想,想的連覺也睡不著。”
我聽陳芷倩說完,突然感同身受起來,我和她的境遇是差不多的,甚至,我覺得我還不如我妹妹。妹妹她至少知道自己的母親長啥樣,叫什麼,或多或少得到過母親的關心和愛護。而我呢,打小就失去雙親,母親的模樣我都記不清了,慈母關愛更是一種奢望。
所以我覺得陳芷倩真的比我幸福太多了,我們的母親都沒了,但是陳芷倩還有父親,一個疼她愛她嗬護她的男人。再看我,雖有爺爺,而且隔代更親,但我心裏跟明鏡似的,爺爺陪我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我被陳芷倩的真情流露所打動,眼神迷離,手不由自主地伸了過去,把妹妹攬了過來。妹妹也不想平常一樣倔強了,很溫順、很服帖地把頭靠過來。
我坐在沙發上,陳芷倩半蹲著,把頭穩穩地靠在我的大腿,我像是長輩一般,撫-摸著她的秀發,像是母親為自己女兒梳頭那般精巧細心,還不忘安慰妹妹,柔聲說道:“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真的嗎?”
陳芷倩似乎也很享受這似母親一般的撫發,我掌中的有一股暖意,隔著頭發,傳導到她的心裏,她能感受到那種似曾相識的溫存。她也是輕輕地說,那種嫻靜溫雅,我是第一次瞧見,這或許才是真正的陳芷倩吧。
“當然是真的了,還有你爸爸,還有我,還有爺爺,我們都一直會在你身邊的。陪你長大,陪你度過春夏秋冬,甚至陪你結婚生子,我們都一直會在你身邊,替我嬸守護你的。”
這番話從我嘴裏蹦出來,我自己都驚訝,那個從前調皮搗蛋的頑劣孩童如今也慢慢長大成熟了,會懂得安慰人了,會給別人希望了,我閉緊雙眼,心有那麼一絲絲疼,說不上來的感覺。
陳芷倩仰起頭,含情脈脈地望著我,此情卻是親情,哪裏還有剛才怒目相視的樣子,說實話,這樣的妹妹,才是可愛呢。嘟囔著嘴,有些質疑,輕聲再問我:“那媽媽呢,我想她,我還能在棺材裏夢到她嗎?”
我心歎:這傻丫頭,躲在棺材裏,還能夢到你的媽媽呢,就算是偶爾夢見了,也是一種臆想罷了,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是指的這種情況了。
“茜小妹,你放寬心,我嬸,就是你媽媽,在天上看著你呢。等你有一天真正懂事了,她會在夢中於你相會的,你不用再去棺材裏躺著了,這樣你媽媽會不開心的。你媽媽,肯定希望你聽我獨眼老九的話,多努力,成為一個完美的女孩子,這樣,她在天上也會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