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已經入了骨,融在了血液裏,如何能剔除,所以,即便不愛,即便難以忍受,即便所有難堪,她都不會妥協。
安景旭卻無聲冷笑,眼裏桀驁疏狂,有種睥睨一切的恣狂:“我不是來征詢你同意的。”
竟是這樣絲毫不留餘地,她真的如此一敗塗地嗎?血本無歸的難道是她唯一的解決?顧初年突然覺得過去好似一場夢,在眼前緩緩放映,她像抓住某些片段,卻無能為力,最後隻捕捉到了一個名字:
顧初夏……像針刺一般卡在心裏的名字。眸中一點一點爬上陰厲,她反唇譏誚:“是因為顧初夏對不對?每次都是因為她,都是她,她怎麼不去死?她為什麼要存在?為什麼總是要來破壞我的幸福?”她大聲的嘶吼,大聲的謾罵,所有隱忍的情緒似乎找了一個突破口一般,理智全數潰不成軍,隻是憑著本能卻表達那一種讓她渾身疼痛的厭惡。心裏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狠厲,那種癲狂的情緒似乎要將人撕碎了方能停歇。
顧初夏,顧初夏……她腦中隻有這個名字,那樣讓她恨不得毀天滅地的厭惡。
安景旭眸光驟冷,大喝:“夠了!”顧初年臉色一沉,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怔怔地看著滿臉冰寒的安景旭,她傻愣地失去了語言能力,隻聽見安景旭沉冷的嗓音,一字一字炙熱又果斷,“如果你讓她死,我便讓你陪葬。”
如果你讓她死,我便讓你陪葬……
一句話,便是噬骨的毒藥,讓顧初年徹底無可救藥了。
安景旭已經判了她的死刑了。
她那樣愛著的一個人,用盡力氣去愛,去爭,去留,卻換來這麼一句決絕的話。
這般殘忍……
愛情真是毒,安景旭更是毒,會致命的,而她已經病入膏肓了。
她大笑出聲,笑出了眼淚,不是溫熱的,涼涼的沒有溫度,她自嘲自諷,臉上灰暗地好像蒙了塵土:“陪葬啊——”她悠悠地念著自己的判刑之詞,已經痛到沒有知覺了。
“所以,你最後不要再動她的心思。”安景旭言簡意賅地冷冰。
顧初夏便是他的逆鱗……她一直以為安景旭這樣的男人是寡情的,所以她一直不敢要的太多,如履薄冰地維持這那點薄涼的愛情,原來不是安景旭無情,不是他涼薄,原來他所有的情,所有熱情都留著給了一個人。
隻是那個人可以是任何人,為什麼偏偏是顧初夏,偏偏是她,她最厭惡,最難以忍受的人。
似乎很多年前,有架鋼琴,她選擇了那架鋼琴,鋼琴卻選擇了顧初夏,雖然顧初夏不屑一顧,她自己義無反顧。
如今,安景旭正想那架鋼琴。
她失魂落魄,滿臉陰晦,她無力又蒼白地問:“你就這麼愛她,你對我就這麼不屑一顧?她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樣神魂顛倒?”
什麼都沒有做,安景旭便神魂顛倒了,這是顧初年自己的答案,卻還是不禁問出口。
原來顧初夏真的是一種蠱,會下在人身上,讓人不可自拔。
其實安景旭又何嚐不是蠱,隻是安景旭是下在她自己身上的蠱。
神魂顛倒?安景旭苦笑,似乎是這樣。他不否認,隻是冷冷回答:“她什麼都沒有做,反而你做得太多了。”生生沉冷,越發犀利,“景海也好,那個電話也好,這是我對你最後的容忍,如果你以後要是在對顧初夏動心思的話,我絕對不饒你。”
原來他都知道了,她忐忑了幾天等著那個女人的死刑,卻等來了自己的死刑,她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呢,原來到頭來不過是她自己自編自演地一場獨角戲,她不過是個讓人恥笑的戲子,做了所有能做的,到頭來換來一句:決不饒你……
真是可笑啊,怎麼會這樣荒唐呢,這場情愛也好,自己也好,這些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謀也好,都是那般荒誕揭開都是一場一場的自我羞辱。
都說風月的計謀不是計謀,情趣罷了,可是安景旭從來不覺得是情趣,大概是因為那是她的計謀吧,所以這樣不能忍受。
“嗬嗬嗬——”她大笑,笑得癲狂而不能自已。
她顧初年演了無數劇本,這一出最用心的,確實最荒誕的鬧劇。
安景旭卻自始至終像置身事外一般,笑到後麵,她連自我嘲笑的力氣都沒有了,她不知道安景旭在想什麼,大概在笑話她的無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