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因為窮途末路,這個女人,他真的愛到骨血,卻輸得血本無歸。
顧初夏隻是冷笑,冷眼看著,似乎有種幾乎悲涼的得意,他不能反駁,她的所有話都高高在上地砸向安景旭,讓他這樣一敗塗地,其實……她也痛。這種痛偽裝在那決然的表層下的內裏。
無言下,秦隨風卻清醒了,恍然大徹:“什麼電話,我們根本沒有接到,你誤會景旭了。”
秦隨風看看顧初夏,又焦急地看看安景旭,安景旭卻絲毫不反駁:難道真有什麼電話?
“誤會?回去問顧初年吧。”顧初夏輕描淡寫地不在意。隻是眼神突然灼熱。那個電話似乎是一根刺梗在顧初夏心頭,提及便是疼痛。
“什麼顧初年?你的電話怎麼會是顧初年接的,如果你之前給景旭打過電話的話,他一定——”
“對不起。”安景旭沉沉的三個字,將秦隨風所有解釋胎死腹中了,他道歉了,也就是承認了。
連秦隨風也無力了,原來安景旭真錯過了顧初夏的信任,真讓她賠了一條腿……
安景旭的三個字,說明了一切,一切已經板上釘釘的結局,無力,無奈,卻無能重來的結局。
對不起,晚了……沒用了……
顧初夏緩緩冷笑,言辭錚錚:“我不稀罕你的對不起,我也不會原諒你,除非你能讓這一切重來,能讓我立馬褪了這一身傷,能讓趙顧墨馬上好起來,你能嗎?不能,那就什麼也別說,我什麼都不想聽。”
覆水難收,錯過了便是錯過了,遲了便是遲了,不能重來的……在如何無所不能的他又怎麼樣,此刻還不是無言以對。
立馬褪了一身傷……立馬讓趙顧墨好起來……這樣無理取鬧的要求,不讓人可笑,隻讓人無力。秦隨風啞口無言了,看著決然的她,和頹廢的他,他自己已經不能插足了。
安景旭久久沉默,眼裏最後一絲光亮一點一點暗淡。
顧初夏卻繼續逼視,一字一字,越發狠絕:“以後你我一刀兩斷,兩不相欠。”
一刀兩斷,兩不相欠……
說得那般字字堅決如鐵,字字都像刀刃,剜挖他所有的理智與希望。黑沉沉的眸光一瞬破碎淩亂,他怔怔地抬頭,茫然又痛楚地神色籠在眉間,一顆被顧初夏一次一次狠狠剜挖的心,已經失去了所有理智,他發了癡,癲狂了:“我來晚了,你可以恨我,可以厭我,但是別再說這樣絕情的話,我也不會答應,我們之間永遠也別想劃清界限。”
顧初夏是一種毒,一種癮,他已經戒不掉了,無可救藥了,所有即便是毒,他也甘之如飴。她早就盤踞了他一顆心,難以難以剔除幹淨。
顧初夏滿頭都是汗,血色的襯衫襯得一張臉慘白,她大喊他的名字,深仇大恨一般從唇齒之間嘶磨而出:“安景旭!”嗓音錚錚如灼熱的鐵,“你夠了!你別讓我看不起你。”
不知道是一股怎麼樣的力氣,似乎在不動聲色地將他們推進毫無退路的絕地,似乎要至死方休一般,興許都兩人都太倔強了吧。
他一步一步在逼近,她毫無退路,兩人糾葛成一張錯綜的網,解不開了,誰也別想掙脫。
安景旭亦是眼神灼灼,重瞳似乎有一絲血色,一點一點占據眸光:“顧初夏,你為什麼總是不願意聽我說,總是這樣便輕而易舉地給我定罪,你不肯相信我,但是平心而論,你從來不曾給過我解釋的機會。”
他越是小心翼翼,她卻越是逃離,該做的,能做的,他都做了,可能他們之間真的橫亙了太多,各自像兩隻刺蝟,靠近就彼此傷害。
她是信任過他,卻從來沒有毫無保留地信任,所以,他做了,錯了,她卻不需要他的解釋。
這樣的信任如履薄冰,確實存在過,但是一旦碎了,那些碎渣便是致命的尖銳。
顧初夏片刻的愕然,心中似乎有什麼隱隱叫囂著,安景旭的話就像一把鎖將她再一次束縛,她搖頭,她抗拒,自欺欺人也好,她依舊義正言辭:“我不想聽,也不需要。第一次相信是單純,第二次就是傻,第三次那便是蠢,你不是說我是蠢女人嗎?偏偏我最討厭做蠢女人。”
討厭做蠢女人,因為隻有蠢女人是安景旭……不是她顧初夏的。
不能相信,不能,她已經沒有籌碼了,輸不起了。
一顆心已經傷痕累累了,不能在破了。
不能重蹈覆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