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醉了之後的她這樣讓人心疼,安景旭總說顧初夏渾身的刺,總是冷冰冰的,如今她醉了,丟了渾身的刺,安景旭卻覺得心疼,這樣不設心房的顧初夏太過脆弱了,仿若忽然由又冷又硬的石頭變成了一觸即碎到底美玉,安景旭反而無措起來,生怕一個不小心便碎了。他隻得小心翼翼,摟著她,像哄小孩子一般哄著:“不會的,傻瓜。”安景旭嘴角微揚,想著這女人要是醒了又該不認賬了。這醉了的模樣倒也可愛。

顧初夏雖然醉了,卻還是聽不得說她傻,頓時她來了勁,抬起頭辨別:“我不傻,我很聰明,知道嗎?我騙了很多人,他們都被我耍得團團轉,其實我隻想——”

話音未完,忽然一道嗓音打斷:“你怎麼在這?”

安景旭看向一臉驚異的顧初年,輕描淡寫地說:“巧合。”

他隻用了兩個字,似乎不想多做解釋,摟著顧初夏的手卻沒有鬆開。

巧合?這巧合真巧……顧初年看著安景旭微微笨拙地抱著搖頭晃腦的顧初夏,眼神微冷,麵無不清地說:“景旭,我們走吧。”

安景旭看了一眼懷裏又開始昏昏欲睡的顧初夏,眉頭緊蹙,卻沒有動作。顧初年垂在兩邊的手暗暗握緊,臉上卻沒有波瀾,隱藏的極好,走過去,自然地也坐下,問:“顧初夏?她怎麼了?”

淡淡道:“喝多了。”晃了晃顧初夏,像將她叫醒:“顧初夏,顧初夏。”

顧初夏懶懶抬眸,臉頰粉撲撲的,頭發微亂,她撓撓頭,目光四處溜著,停在顧初年身上,頓時一愣,驚歎道:“這是鏡子嗎?居然一模一樣,可我穿得明明是藍裙子啊。”說著還扯扯自己身上的藍裙子,再有扯扯顧初年身上的黃裙子。

顧初年不悅,皺著眉頭,看著醉得一塌糊塗的顧初夏,眼神微冷,夾雜了幾分厭惡。

又在耍什麼心計?

確實,在顧初年看來,任何時候的顧初夏都是需要防備的。一刻放鬆不得。

對著左搖右擺的顧初夏,安景旭很是無奈,撫正她,哄著:“坐好,別亂動。”

顧初年抬眸,怔怔望向安景旭,眼裏的寒光似落在宣紙上的墨滴,一發不可收拾。安景旭可能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語氣有多輕柔,輕柔得足以鑽進顧初年的心髒,在她心尖上撓著,又疼又癢。

燈光下,顧初年不忍去看安景旭此時一定寵溺的表情,光影難抒的眸子垂著,忽明忽暗的閃爍,她似乎歎息:“她怎麼辦?你說了要陪我的。”

安景旭沉吟一會兒,將顧初夏扶正,鬆了手,在耳機輕言哄著:“好好坐在這裏等。”

將顧初夏放在凳子上,讓她靠著,他便抽身站起來,走到顧初年身邊,顧初年眼神一亮,唇角不由得綻開笑靨。她想著,至少安景旭最後還是選了她,這邊足夠了。顧初年上前,主動挽著安景旭的手,淺笑盈盈地說:“走吧。”

安景旭看了一眼桌上的顧初夏,什麼也沒有說,便攬著顧初年準備走,這時卻有一隻涼涼的手抓著他的掌心,他低頭一看,是顧初夏,她半睡半醒,朦朦看著安景旭,有些委屈一般地說:“不要走,今天我生日,不要走。”

她醉了,睡著,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和安景旭的遊戲結束了,安景旭走了……她便醒來,眼前朦朧,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看到了安景旭,便又開始不清醒了,恍恍惚惚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管他說了什麼,反正她醉了,不會有人與她計較了,所以便放縱一次好了。她抓著那隻手,就是不放放開。

安景旭看著滿眼淚光的顧初夏,似乎一滴一滴滴在了心口的位置,灼熱的溫度,手心是顧初夏涼涼的溫度,他覺得空氣中似乎全是酒味,有點醉了一般,抬起腳。

顧初年一直看著安景旭,他的猶豫,他的徘徊,她都看在眼底,這是不允許,她拉著安景旭的手腕,楚楚說:“今天也是我生日。”

安景旭愣愣地回頭看向顧初年,相似的兩張臉,他卻看出了千差萬別,向左向右,他似乎都沒有力氣。腦中有一張臉孔,顧初年的笑,顧初夏的眼,他像認真看清,卻變得支離破碎了。到底怎麼了?終究是弄亂了,今日穿著藍衣的是顧初年還是顧初夏,黃衣呢?

他走不動一步……

顧初年咬咬牙,沒有看安景旭,而是冷冷看著拉著安景旭的顧初夏,提醒說:“趙顧墨待會就會過來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