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夏擺了擺手,就走了,路燈很暗,有些看不清她的背影。
趙顧墨恍惚了很久,看著漸進模糊直至消失的背影呢呢自語:“怕是要讓你失望了。”嘴角一抹苦笑,“顧初夏,既然你招惹了我,就沒有比我先抽身的道理。”
趙顧墨勢在必得的語氣,卻又帶了幾分無可奈何。勢在必得的是他自己的決心,無可奈何的是顧初夏的冷硬。
趙顧墨,你真的栽在這朵奇葩身上了……
夜已濃,沒有月亮的夜晚,星星稀疏,此夜,妖孽丟了一顆真心。
回到安景旭的住所已經淩晨一點了,顧初夏累得一點力氣也沒有,可是到了安景旭住的四十九樓顧初夏才發覺她的鑰匙沒帶,她瞅著們苦悶,想著今天顧初年受了驚,安景旭肯定陪著佳人,反正連敲門的力氣也沒有了,便依著們坐著,呆呆地看著屋頂刺眼的琉璃吊頂。
看著看著顧初夏便昏昏欲睡了,這一天折騰得她也夠嗆,被顧家父女興師問罪脫了一層皮,與趙顧墨那個無賴鬥法又脫了一層皮,被安景旭斥責還是一層皮,和趙顧墨作秀亦是,都趕在了一天,顧初夏不堪負重,早就倦了。
一門之隔,門外顧初夏合著眼,長睫覆了一層水汽,腦中走馬觀燈地上映今天的點滴。門裏安景旭耷拉著長腿,懶懶斜靠著沙發,沒開燈,點了一支煙,有一口沒一口地吸著,地上落了一層煙灰。
他在門裏等著她,她在門外等著他。夜晚的時間總過的很慢,等待很長。
安景旭將手上未被燃完的煙丟在了煙灰缸裏,看著窗外,一點月色也沒有,眉頭不由得緊蹙:那個女人怕黑,連睡著了也要亮著燈,一點月光也沒有她會不會害怕。
安景旭起身,隨手拿了件外套,朝門外走了幾步又頓下了,思索一番:不會,不是有路燈嗎?
丟了外套,坐回去,抿著唇,又點了一支煙,猛地抽了幾口,就又像剛才那般讓煙自己燃著。
落地窗邊的古式鍾擺滴答地像個沒完沒了,安景旭一陣煩躁,反複看了過去,眉頭便蹙得更緊了:兩點的,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敢夜不歸宿,抓了回來一定要好好訓斥,讓她無法無天還了得。
安景旭越發坐不住,一會兒想著等顧初夏回來怎麼訓斥,一會兒想著街邊的路燈有些暗,越想心裏越是鬱悶,也顧不得拿外套,直接出去。
哢嗒——門一開。安景旭才踏出去一隻腳,生生頓住了另一隻腳。怔怔看著門口蜷縮的身影。
這個女人……居然睡在門口,安景旭又氣又怒。
顧初夏聽到開門的聲音,緩緩抬起埋在雙膝的頭顱,因為剛剛睡著的緣故,眼睛有些惺忪,雙頰緋紅,迷迷糊糊地咕噥了一句:“原來你在啊。”
原來你在啊……一句話似乎讓安景旭的怒氣煙消雲散了個徹底。這樣柔弱的黏溺的語氣,顧初夏還是頭一回,尤其是這幅半睡半醒的迷糊樣,讓安景旭生出一種疼惜,覺得著顧初夏要是不張牙舞爪,這狐狸倒想隻乖順的貓兒。
安景旭倚在門口,皺著眉問:“怎麼不進來?”
蠢女人,居然在自家門口睡著了……
顧初夏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我以為你不在家,我沒有帶鑰匙,這能幹等。”起身的動作有些快樂,顧初夏又蹲得久了,剛起來就有些眩暈,一把抓住了安景旭的擱在門上的右手上。顧初夏很快地縮回手,然後當什麼事也沒有,不動聲色地進去。
安景旭一語不發,再看也一眼牆上的古鍾,這個女人居然沒有一點晚歸的自覺。
安景旭眸光一冷,睃了一眼顧初夏的背,啪地一聲巨響,把門關上,與其說關,不如說摔來的貼切,一張俊顏顯得有些惱怒,這個該死的女人,當他是瘟神啊。
原來是某人縮手的動作惹得某人不快啊。繼續說著不知死活又輕而易舉地讓某人惱怒的話:“今天晚上不用陪顧初年?”
顧初夏累著了,直接窩在沙發裏,抱著抱枕舒服地哼哼,完全沒有看見某人冰冷的眸子,還有蓄勢待發的厲眸。
安景旭自動掠過了顧初年的話題,鄙夷嘲諷顧初夏:“沒有帶鑰匙,以為我不會來,還在這幹等?”悶聲又問了一句:“等了多久?”
顧初夏半闔著眼,輕聲回了一句:“兩個小時。”
蠢女人,活該待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