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夏沒有正麵回答:“那你又覺得是什麼呢?”想要什麼?想要你最舍不得的,想要你失去後會生不如死的。那你會給嗎?一定不會,所以我自己奪。
“你和我針鋒相對了這麼多年,我的東西你不喜歡,可是卻總想得到,你在報複我是嗎?這次還是這樣嗎?”顧初年問。
顧初夏想要報複自己,這一點顧初年毫無疑問,隻是她要如何報複,顧初年一無所知,顧初夏藏得太深了,深不可測到恐怖的程度。
可是顧初夏還是不回答,永遠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原來這你心裏我就是這種卑鄙無恥的人的,真是讓我失望呢。既然如此,我是不是要做些什麼還對得起你說的報複。”
顧初年,我斷是不會讓你失望的,一定對得起報複二字……
顧初年情緒有些激動,語氣裏似乎帶了絲絲哀求,哽咽著說:“顧初夏,都七年了,你還不能忘記嗎?現在我們都活著,我們是姐妹,非要如此不止不休嗎?何況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能忘了那些恩恩怨怨嗎?我已經很愧疚了,還不夠嗎?到底你想要怎樣?”
到底想要怎樣?她犯了錯難道就永遠不可饒恕嗎?那好,可以怎麼懲罰都可以,隻要安景旭在她身邊就好了。
多可笑的女人啊,顧初夏都忍不住笑出聲了:“是啊,我們都活著,可是媽媽卻不再了。還有我們不是姐妹,你沒有必要強迫自己將我當成姐妹,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我不存在,就像我恨你一樣,所以你用不著在我麵前裝模作樣,我知道你是演員,知道你會演戲,可是記住我也不差,說什麼愧疚,難道你自己都不覺得假嗎?大明星。”她湊近顧初年,離得很近,顧初夏的氣息悠悠地吐在顧初年身上,涼涼的,她一字一句,揭露醜陋,“還記得嗎?你欠我的,欠媽媽的。你不該心安理得的,就算是一輩子懺悔都是不夠的。你看,媽媽正在天上看著你。”
顧初夏一邊笑著,一邊說著,眸子卷起風霜雨雪,臉上平靜地像死去了一般,卻讓顧初年毛骨悚然,她跳開一步,聲音都有些顫抖:“瘋子。”
都過去了,除了她不會有人知道的,不會……顧初年不斷安慰著自己。
顧初夏撥了撥額前的碎發,笑得陰沉:“害怕了?我還以為多少你會有點愧疚呢。”她錯身走過顧初年的身邊,擦著她的耳際,她說,“顧初年,遊戲才剛剛開始呢。”
才剛剛開始呢……剛剛開始,不夠,遠遠不夠,怎麼也不夠,所以,你不該害怕,要是現在就害怕了,那還怎麼玩下去,所以,你不能害怕……
顧初夏抬起腳步,漸行將遠,月光下,隻留修長的影子在地上變長又變短,知道最後一片黑暗。昏暗的夜色下,顧初夏笑得恣意。
顧初年待在原地,久久都渾身發冷,不能移動一步,隻是機械地不斷呢喃:“他是我的,是我的……”
顧初夏,那樣可怕,她怕了,是她的嗎?如果不是呢?她的心,如這月色,越發冷卻。
夜很濃了,突然起了風了,六月的晚上竟是這樣的冷。
她環抱著自己,這夜裏,沒有多餘的人群,一個她,一個孤獨的影子,漫無目的地走著,抬頭,前路無際,沒有盡頭,這樣的夜,她一個人,這個世界似乎一直都是她一個人,這突如其來的寂寞來勢洶洶,她無可阻擋。
她抬頭,不知道何時月亮已經籠在了烏雲裏,什麼也看不到,四周都是黑暗,點點星光微閃,像顧初夏的眼睛。她止不住地喃出了聲:“媽媽。”
都說人死後,會變成星星,媽媽,你也變成星星了嗎?那哪一顆是你?最亮的那顆嗎?
媽媽,你看到了嗎?那個叫做父親的人,還有那個叫做姐姐的人,你也會在天上看著他們嗎?會入他們的夢嗎?不要,媽媽,不要,他們不會愧疚的,所以,不要祝福他們,不要善良,不要原諒好不好?也不要怪我自私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