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待破解的曆史之謎還不止於此。既然這塊土地上曾經有過一個叫樓煩的部族和國家,而且時間長達數百年,我們便完全有理由相信,這裏曾經發生過許多許多的故事,有的故事還可能非常精彩。可惜,這個叫樓煩的部族或許同其它一些遊牧民族一樣,整天東奔西馳,忙於騎射,因而雖有自己的語言卻沒有自己的文字,也就未能像文化較為發達的華夏族那樣,將那些精彩的故事記錄下來,結果給後世留下一大曆史遺憾。時至今日,我們隻能展開想象的翅膀,在腦海中描摹他們生龍活虎、豐富多彩的生存狀態和生活情景。當然,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和考古事業的發展,也許有那麼一天,我們可以應用現代化的手段,將他們的生存狀態和生活情景複原呈現於世人麵前?
此外我們還主觀猜想,正是由於文化發達程度遜於華夏族,所以樓煩部族不僅未能將自己的曆史記錄下來,而且最終還被逐出寧武一帶。落後就要挨打,曆史就是這樣的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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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樓煩部族逐出寧武一帶的是趙武靈王。
從今天的行政區劃看,忻州市所屬東部幾個縣、市、區——忻府區(原忻縣)、原平市、定襄縣、五台縣、代縣、繁峙縣,三國分晉之前便為晉國所轄,三國分晉之後則在趙國版圖之內。據民間傳言,在中國幾乎家喻戶曉的“趙氏孤兒”的故事,就發生在這一帶。市府所在地忻府區,至今尚有程嬰墓、公孫杵臼墓、七賢祠、七賢巷等有關古跡和街道名留存。定襄縣亦有藏孤台、趙武溝、趙武道等村名、地名一直沿用至今。而在代縣,則發生過趙襄子於夏屋山(今代縣草垛山)誘殺代王並興兵占領代地(今河北蔚縣一帶)的事件,此事在《史記·趙世家》中有明確記載。
與東部幾個縣、市、區的情況不同,西部幾縣的寧武、靜樂、神池、五寨、岢嵐、河曲、保德、偏關,無論是三國分晉之前還是之後,大部為樓煩以及另一精於騎射的部族林胡所占據。雄心勃勃的趙武靈王(公元前325年至公元前200年)執政後,既不甘於固守祖宗留下的疆土,更不願在枕側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樓煩國存在(事實上,慣於逐水草而居、流動作戰的樓煩部族一直在威脅著以農耕為主的趙國的邊境安全),便於趙武靈王二十四年(公元前302年)開始著手進行軍事改革。他通過長期戰爭實踐,意識到中原人的長袍肥袖遠遠不能適應戰爭需要,因此決定改穿西北方遊牧或半遊牧人民的服飾,並學習騎射。於是,他以舉國動員的宏偉氣勢和前規模掀起一場富有傳奇色彩的改革——“胡服騎射”,使趙國的國力和軍力迅速提高,成為威震諸候的一流軍事強國,相繼滅中山,破林胡,逐樓煩,並將其一直趕到陰山之外。應該說,“胡服騎射”是中國古代戰爭史上一場劃時代的變革,從此古代戰爭形式便逐步由車戰和步戰為主的時代過渡到了騎戰為主的時代,趙國則是這場變革的發祥地。
趙武靈王驅逐樓煩的戰鬥過程和曆史細節我們不得而知,但卻留下一塊“試劍石”——
民間相傳,當年胡服騎射的趙武靈王招兵買馬,操練隊伍,準備北逐林胡樓煩。可胡人究竟有多厲害?上上下下都不知底細,隻是聽說樓煩人銅頭鐵臂,高鼻藍眼,像牛一樣凶悍,因此趙國將士都不免有點心虛膽怯。趙武靈王覺察後,便暗裏命鑄劍能手鑄造了一雙趙王劍。
趙王劍鍛造成型後,用寧武境內林溪山龍眼泉泉水淬過火,又經過七七四十九天開刃砥礪,直磨得截銅如土,削鐵如泥。趙武靈王看過寶劍,重賞了造劍者,隨後就佩劍上馬,率精兵強將巡遊山林。行至一塊狀似香爐的巨石跟前,他略一思忖,便揮劍向香爐石頂部劈去。一聲巨響過後,石頭頂部已破綻開裂。接著他又左挑右砍,前劈後掛,九削八刺,將巨石削刺得遍體鱗傷,而手中之劍卻不損絲毫。見此情景,隨巡將士歡聲雷動,士氣大振,隨後便出師北征,大破樓煩。如今,香爐石仍在,就在林溪山深處、馬侖溝半路、龍眼泉旁邊、城牆梁腳下的公路一側。其背山麵水,高大雄偉,遠看狀似香爐,近看頂部裂成兩瓣,軀體九孔八竅,因為是趙武靈王試劍所為,故又稱“試劍石”。
傳說畢竟是傳說,但可以肯定的是,寧武一帶一定是趙武靈王驅逐樓煩的重要戰場之一,已經盤踞數百年的樓煩部族也一定會憑藉上天賜與的地形地貌進行頑強的抵抗,隻是未能抵抗得住改革後同樣精於騎射、更為強大的趙國軍隊。從此,這裏便劃歸趙國版圖,開始融入中原漢族的農耕文化圈。緊接著,趙武靈王又在此置樓煩縣,如前所述,治所就在“今山西寧武附近”。“樓煩”二字便沒有隨著樓煩國和樓煩族的消失而消失,又成為一個固定的地名,為人們所認可、沿用。同時,樓煩族的退出,並不意味著戰爭的結束和消失,僅僅過了一百年,這裏就又出現令人矚目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