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飯桌上需要胡攪蠻纏的人才熱鬧(1 / 3)

“劉季,你又違製乘縣府的車馬。”蕭何站在衙門入口,張開雙臂擋住馬車。這句話說得義正詞嚴,換成今天的話就是:小劉啊,你又公車私用了。蕭何是沛縣的長吏,相當於縣委縣政府雙料秘書長、常務副縣長,資格是蠻老的,勢力是蠻大的,跟鄉保長級別的劉亭長說話,確實不用客氣。

夏侯嬰道:“奇了怪了,車窗關得好好的,你天天寫材料,眼睛又近視,怎知劉季在車上?”

蕭何道:“地痞的氣味,厚厚一坨、又一坨,繞著這倒黴的車子,十裏外就看到啦。”這句話很不客氣,說劉亭長是地痞,氣味很濃鬱。後來,範增找人偷窺老劉:“吾令人望其氣,皆成龍虎,成五彩,此天子氣也。”兩相對照,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原來大人物的氣場,和痞子的氣場是一樣滴。

話音未落,車簾掀開,車上跳下一個人,一腳將蕭何踢翻,雨點般的拳頭劈劈啪啪砸在身上。

蕭何大叫道:“停手,停手。老子清廉正派,省吃儉用,扯了幾尺布,好不容易做了套衣服,別搞皺了。”

四麵八方趕來赴宴的賓客鼓噪道:“劉季公然毆打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暴行真是令人發指啊。我們封他個‘大哥’的稱號,拿酒敬他七八盞,以儆效尤吧。”

“你們這些王八蛋,有沒有資格進去喝酒還兩說呢。”蕭何掙紮起身,整整衣冠,叫道,“今日我縣的大老板宴客,隨禮不滿千錢的,全部滾到堂下坐。”

劉季舉起右手道:“泗水劉季,賀萬錢。”

蕭何道:“坐政府首長的專車,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賊頭賊腦,一看就是白吃白喝的主。你哪來的萬錢?”

劉季道:“如今做官為吏的,哪個不是腰纏萬貫,富甲一方。不要說萬錢,十個、百個萬錢,也不過九牛之一毛。”

蕭何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看了劉季一遍道:“一顆榆木的腦袋、一張豬油的嘴巴、一套破爛的衣衫……你的錢綁在肋條上還是藏在菊花裏?”

劉季哼了一聲,爬上車,站在禦手的位置,拿起馬鞭,卷幾個花,打幾聲響,賬房先生報賬一樣,扯著嗓子唱道:“要問我有好多錢,淡泊名利好官員,多乎哉,不多也:床下、牆壁各三萬,治所抽屜兩萬,礦山飯館酒廠入夥二十萬,魚塘下複有十萬。另有房產十棟、牛羊滿山。”

眾人笑道:“劉季休得胡說,揭長官的底,小心剝你的皮。”

喧鬧間,府門大開,一人當先小跑出來,厲聲喝道:“挨刀的劉季,沛令說了,他哪有這許多財產。你再信口雌黃,亭長不要做了。”

劉邦馬鞭一指,叫道:“曹參,牢頭獄霸,大惡人。老虎吃肉,少不得你這豺狗的份。”

蕭何一把將劉季扯下來,罵道:“泗水亭的這位爺,不要欺負曹參老實。”

劉季道:“我看曹參最不老實。監獄是管流氓奸人的地方,隻有大流氓、大奸人才能知根知底、暗通款曲,壓服得住。老實人哪個做得了獄掾!”

曹參賠笑道:“我不做獄掾了,今日就辭職請你來做。”

劉季道:“沒有錦緞百匹、駿馬一騎、黃金千鎰送與上司,領導又不是你爹,會給你管監獄的肥缺?”

眾人起哄道:“劉季好不識趣,都是用錢買來的,講這麼明白就沒意思啦。”

曹參麵皮發紅,笑罵道:“含沙射影,詆毀上司,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謠言轉發五百次,抓你坐牢?”

賓客大笑,指指點點,亂紛紛數人,哄然道:“好狠毒好狠毒。這次請的人,一千也不止啊。過一會直接查看禮簿,算算人,夠數就逮走吧。”

夏侯嬰趁亂叫道:“泗水亭長的位置空出來了,誰願意舍小家顧大家,去服務人民?”

一人道:“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