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此語,扶蘇點頭,心道:“蒙恬知人善任,舉薦得人。這一趟,少不得這樣的助手。”
呼韓邪又驚又喜,行禮賠罪道:“中原的博士,果然見識宏遠。我等竟然是大夏苗裔,實在,實在,歡喜得很。將軍高姓大名,待日暮紮營,呼韓邪當持弟子禮拜師請教。”
駱甲道:“小軍與千長一樣,也屬行伍中人,並非博士。少時隨祖父遊曆北方,略有知聞而已。此去路途還長,望千長及眾弟兄不吝賜教。”
呼韓邪滿口應承道:“本家兄弟,不必客氣。”
匈奴騎士歡歡喜喜,當先引路,扶蘇輕聲道:“蒙恬將軍說你遊曆甚廣,又愛讀書,熟悉邊事,果不其然。你這樣的人才,北軍中也是極少的。”
駱甲胸膛起伏,呼吸急促,沙啞著嗓子道:“我從無緣與蒙恬將軍見一麵,說一語,他怎地,怎地如此知我,還向公子舉薦……我,我……”
扶蘇道:“你以後也是要封城為將的人,國家所托,尤為厚重。你且記住,要效仿蒙恬將軍,時常關注部下將士,大膽薦舉使用,不可使明珠遺失在草莽之間。”
駱甲哽咽道:“諾。”
扶蘇換了個輕鬆的語調,邊行邊道:“匈奴真是夏人後裔?”
駱甲道:“史料記載應或無誤。”
扶蘇道:“認了兄弟,總比認敵人好。早成兄弟之邦,混同一體,還費力修這鳥城作甚。”
駱甲苦笑道:“兄弟比仇敵更可惡呢。”
扶蘇奇道:“此話怎講?”
駱甲道:“唯有兄弟,才可以理直氣壯分割家產啊。”
扶蘇道:“那你剛才一番話,豈不是遺下無窮禍患了?我這回去,難道也要支持父親燒書,不留下一絲半點證據?”
駱甲黯然道:“小軍賣弄淺薄的才識,挑起匈奴人的欲望,以後他們攻擊中原,就師出有名,坦蕩無慮了。長城以南的庶民,也不會排斥他們了。”
扶蘇默默無語。
駱甲按緊劍柄道,沉聲道:“請公子下令,讓我殺盡聽到方才話語的人。事畢了,我亦自裁。”
扶蘇道:“身後事,非你我可知。伴著我,奮勇向前,好好領略這塞外風景。”
扶蘇看著匈奴騎兵的後背,輕聲叮囑部眾道:“過往與匈奴將帥交遊,都在長牆邊上,進退不過十裏。此次深入戈壁大漠,景象又不相同,風俗各有差異。你等務必小心謹慎,不可妄言濫行,就算眼睛,也不得亂動一下。”
眾人道:“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