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踉蹌起身,噴著惡氣,發著豺聲,語無倫次道:“極好極好,睡去睡去。”早上來幾個仆役,扶持了出門。
門外,吹來卓氏與任氏的狂言浪^語:“好好扶持爺,賞你半金。”
“天明還早,逛逛樓去。”
這兩人一走,緊張的空氣舒緩下來。灌嬰像從鬼怪聚會的密室中逃生,身心放鬆,感覺疲憊不堪。伸伸腰,斜靠在榻旁,長長歎了口氣。
總管似笑非笑,挑逗道:“主公這餐飯吃得可好?”
灌嬰心有餘悸,皺眉道:“心肺痙攣,腸胃翻卷,恐懼不已,再堅持半個時辰,且不說酒食,或連肚腸都腰嘔吐出來。”
總管道:“表麵謙恭,內心厭惡,即使再克製自己,也透著惡意,人家感受得出來的。這不是對待賓客的禮節啊。”
灌嬰道:“他們在我手底下做事,怎麼是賓客呢?”
總管道:“不久的將來,卓任必能開門立戶,與主公分庭抗禮,怎麼不是賓客?”
灌嬰神情一緊,肚腹內生出一絲恐懼、肝腸中冒出一股無名之火。
總管自知失言,顧左右而言他,說了幾句閑話,寬灌嬰的心。
灌嬰怒形以色道:“我去睡了,先生日夜操勞,謀劃巨細,也注意身子,別過於勞頓。”
總管深知不把話說清,隻怕灌嬰起心,埋下禍端,因此站起身來,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正聲爭氣、鄭重其事道:“我招攬這兩個人,因為他們對主公有用,能展拓灌氏的事業。下一步放出去,做一支偏師,從旁策應。”
灌嬰道:“他們是誰家的子弟,有什麼本事?”
總管道:“我在花子中尋得卓氏,在刑徒中得到任氏。”
灌嬰冷笑道:“哼,一個鐵匠,一個農夫,有幾多用處!”
總管道:“這兩人,好比滄海遺珠,整個上郡,惟主公與其為英雄,日後自會驗證。”
灌嬰道:“我用人,須有實際的本事,辦得了具體的差使,而非天上月,水中花般虛無縹緲的德性。至於說日後,誰來驗證,標準如何,那又另當別論。”
總管苦笑:“主公果然本色,講的是實利。這種風格,還好做了商賈,做官或要被儒生笑話了。”
灌嬰道:“這姓卓的、姓任的,到底有哪樣本事?”
總管道:“有一件。”
灌嬰道:“哪一件?”
總管道:“長壽。”
灌嬰道“百年?”
總管道:“三千年。”
灌嬰跳將起來,叫道:“三千年,這是神仙還是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