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回 如是故人兼故事,怎辨今生是前生?(1 / 2)

“紫玉聖使!‘橙、黃、綠、青、藍’五使已陸續趕赴普陀山,這是玉門弟子難得立功的大好機會,門主向來委重聖使,此番卻將聖使置於事外,不知是何用意?”

“莫要私下揣測上君意願,上君自有安排,你隻管照做便是!”

“是!聖使,屬下知罪!”

“還有!即便這裏沒有外人,也不要叫我聖使,依照中原人的習性,稱我小姐便是,且裝作過往的商旅,掩人耳目,莫要泄露身份,讓人旁聽了機密!”

“是!小姐!”

大堂陷入一片死寂,鴉雀無聲,一陣厚重的皮靴踩地聲響,愈來愈近。莫軒摒住氣息,躲在暗處,透過三尺劍痕,感受來者的殺意。

不多時,一個妙曼的倩影貼在畫卷上,隻見她仰著頭,長長的睫毛印在眼前宗祠的畫卷上,像極了展翅的蝶翼,長發垂在腰側,發如潑墨。鼻尖俏皮的四下探息,像是一個獨立於生命之外的靈物,頗具靈氣,敏銳的嗅著屋內起伏的喘息聲。

莫軒捂住嘴,看著畫上的劍痕,暗自思忖,這不是一夥簡單的角色,雖然看不清她的臉麵,可莫軒能察覺到大堂中,隱隱透過的一絲殺氣。不久時,卷上的那抹倩影,緩緩朝後退了幾步,歎息道:“東方世家也算得是大宋望族,自大漢始來,至今香火何曾斷絕,始祖東方朔文治武功,天下人望塵莫及,隻奈何時至隻今,後人寧可身死族滅,也不投靠我遼,是忠耶?是愚耶?”

堂下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這當然是愚蠢之舉!大遼兵強馬壯,上下齊心,滅宋之日指時可待。對於東方既白這個老頑固,我遼陛下早已仁至義盡,看在他是宋人,礙於祖宗顏麵,門主是想盡千方百計,令他可以‘名正言順’的為遼效力,誰曾想他們軟硬不吃,抵死不降。終被棄於廟堂,毀於祠堂,落得個忠孝不全的的千古臭名,不識時務,不通變化,簡直是愚蠢之極!”

“不識時務?”

倩影轉過身,輕笑一聲,又說道:“東方世族代代為君師,後人飽學經書,為曆代皇帝運籌帷幄,經緯天下,你說的天下大勢,他們早已爛熟於胸。帝昏則韜光養晦,偏安一隅;帝明則出將入相,兼濟天下。如若不然,自大唐戰亂,五夷亂華,他們何以閑看世家望族盛衰沉浮,異姓王朝幾番更替,而經久不衰?東方世族唯強者是依,即便是東方既白,也號稱是三朝帝師,位極人臣,想來未到滅宋之時,十年前,上君迫降東方家族實在操之過急!”

語罷,大堂裏的氣氛壓抑得緊,又陷入一片沉寂,像是觸了忌諱。莫軒躲在畫卷後,項背的汗水涔涔粘在衣襟上,三人擠在一起,洞裏的空氣都快被抽幹了,偏偏濕氣又重,莫軒嗅了嗅身旁厚重的氣味兒,滿是水土的氣息。

迫降東方家族?東方既白又是誰?想不清這夥人到海州來做甚,隻怕她一時半會兒不會走,早晚會憋死在這裏。莫軒伸出衣袖,捂住嘴,狠狠地吐出一口濁氣。隻覺身後沒了錢多多聲響,不覺好奇,便伸手探了探,卻發現四周空空如也。

莫軒也不敢聲張,半跪在石洞裏,輕輕地拍了拍身邊的石牆。人不可能平白無故消失,想是中了什麼機關密道。想起方才掀開畫像,進入洞口的時候,就頗為奇怪,總覺得畫卷裏頭,有一隻神秘的眼睛在召喚自己,莫軒當是犯了東方家的忌諱,心裏有負罪感,卻不料在這裏丟了多多和雅墨,越想越覺得後怕。

突然,畫卷上的倩影消失,隻聽得堂下一聲齊喝:“屬下參見王爺!王爺金安!”

“罷了,免禮!”

莫軒聽完一愣,怎的是個嬌滴滴的娘聲,莫不是個“女王爺”?可沒聽過天底下有“女王爺”這一說,莫軒忍不住好奇,慢慢的站起身子,駝著腰,透過畫上的劍痕,想堂中看去。

隻見堂下沒怎麼變化,多了幾個麵目猙獰的莽漢,和一個麵熟的紫衣女子,窗外陰沉沉,像是會有大雪。一個衣著華麗的白衣老頭,身後跟著四個仗劍的侍女,跨過門檻,緩緩朝裏間走來,滿麵笑意,輕搖折扇,身上到看不出什麼貴重的掛飾。倒是他身後幾個仗劍的侍女,頭上頂著金釵珠箔,胭脂鉛華,濃妝豔抹,身上披著江南彩緞連著金絲邊幅,一襲寬厚的紅袍遮住風流態度,個個身段妖嬈、貴氣逼人。

莫軒哪裏顧得著那些態度撩人的侍女,隻覺得那老頭很是熟悉,像是之前見過一麵,卻又忘了何時何處。那老頭慢慢踱到畫前,離莫軒不過尺寸距離,隔著畫卷,甚至都能感覺到他的體香。透過劍痕,莫軒細細的品了品,隻覺得他身上的體香,與雅墨有幾分相似,猜是女兒身,卻不能妄下評論。

“紫玉姐姐!這畫中人是誰?”

那老頭目不轉睛望著畫卷上的劍痕,細嫩的皮肉翻卷著,一條條細紋整齊有序的掛在臉上,一襲白絲緞褂,精神氣頭,看不出他是麵上掛著的年齡。莫軒看得入神,卻被他這話吃驚不小!紫玉姐姐?如果他叫的是他身後的紫衣女子,那這又是什麼情況?

隻見他慢慢的湊了過來,細細的端詳著劍痕,僅僅隔著一張畫卷,莫軒仿佛能感受到他細微的呼吸聲,可自己如何都動彈不得,這洞是密封的,裏頭稍有動靜,畫卷便會動彈。可這樣駝著腰一動不動,實在是難受。他的眼睛像是看穿了這幅畫卷,自己尷尬的站在這裏,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