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動!”
“放下武器!”
李胡抬頭一看,見眾軍士手執刀槍從四廂裏殺出,宮牆上站滿了手執弓箭的軍士。耶律阮站在宮牆上放聲大笑:“李胡,朕早料到你會來這一手。沒想到吧!哈哈哈……”
李胡、劃沒、楚補裏等人嚇得麵如土色,乖乖地束手就擒。
長寧宮佛堂萬籟俱寂。
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寂靜下來。
自從李胡走後,太皇太後述律平便來到佛堂,虔誠地跪在蒲團拜墊上,麵對著佛祖,雙眼微閉,手撚佛珠,心中默默地禱告。
忽然,腳步聲嘈雜,一隊軍士衝了進來:“不許動!”
“不許動!”明晃晃的刀槍對準了述律平。
聽到雜亂的腳步聲,述律平心中“咯噔”一下,預感到事情不妙,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便知道了事情的結局。但老而彌堅的述律平一生見過無數次大的陣勢,這點小事豈能奈何得她,一顆懸著的心迅速地平靜下來,蔑視地瞪了眾軍士一眼說道:“你們哪個敢把本宮怎樣?”
隨即,一位領頭的軍士說道:“豈敢,豈敢,是皇上有請!”說罷,哈腰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於是,述律平慢慢地站起身來,用左手攏了攏頭發,拂了拂袍袖,從容地向外走去。
皇城校場。
天已破曉。
述律平、李胡及其黨羽悉數被擒,正在刀槍林立的軍士看押下聽候發落。
台階的最高處,一名宦官在高聲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經查亂臣賊子劃沒、楚補裏,妖言蠱惑,謀反廢立,犯上作亂,罪不容誅。律法無情,將司徒劃沒、楚補裏革去官職,斬首示眾!”
“皇上,饒命!”
“冤枉呀!冤……”
幾名侍衛立刻將劃沒、楚補裏抹肩頭攏二背推了出去。推搡中,傳來劃沒、楚補裏絕望的慘叫聲“太皇太後及李胡,陰謀叛亂,按律當斬。皇上仁慈,念其骨肉之情,死罪饒過,活罪難免——特罰其到祖州思過!”
耶律阮看了看述律皇太後和李胡,笑了笑:“漢人有句話叫‘行你不仁,我不能不義’,好好思過吧。”
耶律阮本想對叛亂者予以嚴厲懲罰,但一來述律平、李胡是自己的長輩至親,決不能做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事。二來在家中大開殺戒,那是耗子動刀——窩裏反,豈不被世人恥笑。耶律阮現在實在是沒心思為這些事和他們計較。此時,他最大的心願就是盡快恢複國力,完成太宗的遺願:南下中原、飲馬長江。
這時,隻見李胡脖子上青筋直蹦,獅子眼怒睜,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氣得他翹起腳尖,一蹦多高,聲嘶力竭地吼道:“兀欲小兒,你——你——”怎奈,胳膊被幾名侍衛牢牢地按住。
述律平蔑視地看了耶律阮一眼,之後,將頭一扭,淡然地笑道:“哼!你一時得勢,還能一輩子得勢?隻要不死,咱就看看,看誰笑到最後。”
事情真的被述律平所言中,耶律阮沒能笑到最後。天祿五(951)年,耶律阮死於察割之亂,述律平終於看到了令她痛恨無比的孫子死在了自己的前頭。
述律平在祖州平淡地度過了七年後,也就是遼穆宗應曆三(953)年死去,享年七十五歲。述律平與阿保機合葬祖陵,諡為“貞烈皇後”,後改諡為“淳欽皇後”。
應曆十(960)年,李胡因長子宋王喜隱謀反被牽連,再次入獄,之後,死於獄中,享年五十七歲。李胡死後被追諡為“章肅皇帝”,後被尊為“欽順皇帝”,述律平終於在地下迎來小兒子做皇帝的時刻。
叛亂平息後,耶律阮將長寧宮及述律平、李胡的財物均賞賜給了妹妹阿布裏。
政敵被解除,上京出現暫時的平靜,那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安寧。因為,更為嚴峻的考驗還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