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一盒盒的禮品擺在禦桌前,為慶賀耶律阮登基,各國使臣紛紛前來進貢。

耶律阮用手指著禦桌上的禮盒,笑著對阿布裏說道:“這是渤海的貢品,長白山人參,五品葉,乃上等的補品,朕賞賜給你了”

“謝皇上,這麼多!”阿布裏驚訝地說道,“給太皇太後送點吧,那麼大年紀了!”阿布裏看著耶律阮,眼裏流露出對祖母的孝順之情,同時,似乎也在征求他的意見。

“這——”耶律阮沒有說出下文,便敷衍了一句,“你看著辦吧。”

“那就讓熏兒送去。”話音未落,便喊了一句,“熏兒——”

長寧宮。

客廳中央放著一張圓桌,圓桌上擺放著果盤,果盤裏裝滿了葡萄、梨、紅棗、合歡瓜等水果,幾塊切好的沙瓤西瓜擺在太後麵前。述律平坐在圓桌旁,兩眼望著天花板呆呆地出神。李胡坐在椅子上,兩手抱頭,默默無語,腦袋深深地低下,快要埋進襠中。

這時,天德進來了。天德右肩膀用布帶纏裹著,一條紅色布帶將右臂高高吊起,看上去感覺仍然有些紅腫,遠遠就能聞到一股濃濃的草藥味。天德小心翼翼地來到述律平跟前,輕輕地叫了聲:“奶奶。”述律平板著麵孔,臉上抓壞的地方已經結痂。看到天德進來,述律平臉一歪,白了天德一眼,隨即用鼻子“哼”了一聲。李胡翕動著鼻孔,光禿禿的腦門疊出層層皺紋,不是好眼地看了看天德,勉強地說了句:“坐吧。”然後,背對著天德,望向窗外。天德不知說些什麼,怔在那裏,感覺十分的不自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空氣似乎凝結。那種失落,那種寂寞,那種鬱悶,那種尷尬簡直無法形容。心中怨恨不已:現在用不著我了,當初利用我在泰德泉截殺兀欲時可不是這個態度,這是卸磨殺驢呀!但苦於述律平和李胡均是自己長輩,根本無法發作,所以,隻好把這口怨氣咽了下去。最後,天德低著頭,強壓怒火,默默地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司徒劃沒匆匆走了進來,與天德撞了個滿懷。

天德的右臂箭傷還未痊愈,突然受到劃沒的撞擊,疼得他齜牙咧嘴,左手緊緊地托著右臂,汗珠從煞白的臉上滾落下來。

而劃沒則被嚇了一跳,氣得他大瞪著鬥雞眼,斜視著天德,露出慘白的眼仁,狠狠地瞪了天德一眼,倆人誰也沒有理誰。

天德用左手艱難地托著右臂,牙關緊咬,將怒火埋在心裏,回頭瞅了瞅劃沒的背影,恨恨地罵了一句,這才悻悻地走開。

劃沒推門進入,泛著白眼仁來到述律平跟前耳語了幾句,述律平耷拉著眼皮淡淡地說道:“讓她進來!”

“好的。”劃沒答應一聲,開門向外走去。

瞬間,熏兒手捧幾盒人參走了進來,跪地說道:“公主孝敬太皇太後,這是她的一點心意。”說罷,將手中的禮盒奉上。

“放那吧!”述律平坐在床上,看也沒看,冷冷地丟下一句話。

熏兒起身將禮盒放在桌上,向述律平深鞠一躬,轉身離去。

望著熏兒走出宮門,李胡光禿禿的腦門泛著油光,臉色青紫,揪扯著衣領,衝著述律平聲嘶力竭:“母後,我要憋死了,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你說咋辦吧!”李胡咆哮著,像一頭發怒的雄獅,在屋內不停地踱著步子,氣急敗壞地吼道,“皇位本來就應該是我的!硬生生地被兀欲奪去。兀欲小兒當皇帝,不等老死,就得氣死,實在是忍不下去了。這幾天,我的肺都要爆炸了,看來,非拚個魚死網破不可。”說著,湊向太後耳邊,臉上的肌肉一陣痙攣,“實在不行,我就……”李胡麵露殺機,大瞪著獅子眼惡狠狠地說道。

述律平手撫斷臂,牙根緊咬。每逢陰天下雨,斷臂便隱隱作痛,這些年來,一直在糾纏著她。此時,斷臂在痛,心也在痛。心中矛盾異常,當時立耶律阮為帝實在是迫不得已,因為唯恐內戰爆發,並非是自己所願。所以,橫渡之約實屬緩兵之計。看到李胡心急如焚的樣子,也不禁躁動起來,咬著牙,強忍斷臂之痛,站起身來,關切地問道:“你有把握嗎?”

“這——”李胡遲疑了一下,憤然地說道,“這就是賭博,成功了,算是僥幸;失敗了,在意料之中。就是豁上性命,也要賭上一把。”李胡王八吃秤砣——鐵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