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徐階的時代(2)(2 / 3)

朱厚熜問這個故事,徐階心知肚明。他不知該如何回答,朱厚熜似乎也沒讓他回答,隻是讓他回家想想這件事。

徐階跑回家,急忙叫來張居正。張居正沉思片刻,對徐階說:“朱高煦後來造反,難道不是成祖皇帝生前在仁宗皇帝和朱高煦之間搖擺不定?”

徐階點頭。

張居正又說:“隋文帝把太子楊勇廢黜,換上隋煬帝,結果如何?”

徐階大喜。這兩個案例足以讓朱厚熜下定決心,縱然他再冥頑不靈,也不可能對這兩件血淋淋的史鑒無動於衷。

朱厚熜在徐階的委婉勸說下,終於下定決心,把皇位交給朱載垕。但仍沒有計劃給朱載垕正名,其實這已是多餘。正如事實婚姻一樣,結婚證的有無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予以了承認。

此事不久,徐階為朱載垕推薦了一位講師,如你所知,這位講師正是張居正。

這是個令張居正激動的職務。朱載垕既已被默認為太子,將來繼位,他的講師們就是內閣大學士的候補人選。張居正感激徐階,所以竭盡所能為徐階排憂解難。

徐階有很多難處,嚴世蕃事件就是其中之一。

師徒聯手,智除嚴世蕃

嚴世蕃在1562年被發配雷州,半路卻跑回老家江西分宜,靠多年來貪汙受賄積攢的錢財,過著和從前一般無二的奢侈生活。本來,朱厚熜對嚴氏父子的懲處是點到為止,嚴世蕃跑回老家的事,朱厚熜一清二楚,整個政府也早有所聞。如果嚴世蕃在家鄉隻是花天酒地,朱厚熜不會幹涉。但他猖狂大半生,已稟性難移,所以在家鄉稱王稱霸,並勾結倭寇。張居正到裕王府的1564年,江南倭寇猖獗,朱厚熜命禦史林潤巡察江南防衛,嚴世蕃的厄運就此注定。

林潤是徐階的黨羽,正色立朝,臨行前去向徐階辭行。徐階提示他,可巡察江西分宜。林潤莫名其妙,那裏不是倭寇騷擾之地啊。徐階用細弱的食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了兩個字——東樓。

“東樓”是嚴世蕃的號,林潤恍然大悟。

幾個月後,林潤回京,先是報告了海防情況,緊接著就上疏彈劾嚴世蕃在家鄉為非作歹,更可怖的是,大擺筵席,身穿龍袍,張牙舞爪。

朱厚熜正思考如何應對,突然整個朝廷都炸開鍋,紛紛上疏要治嚴世蕃的罪。朱厚熜問徐階的意見,此時他還想保嚴世蕃。徐階一句話就斷了他的念頭:“恐怕嚴世蕃的罪行還不止這些。”

朱厚熜隻好將嚴世蕃捉到京城下獄,並讓三法司(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審訊。表麵看,嚴世蕃被治罪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嚴家雖還有黨羽在京城,但已是秋日落葉。問題是,嚴世蕃不是一般人。

無論是相貌還是智商,嚴世蕃都是天底下第一等人。相貌上,嚴世蕃粗矮胖,遠看或近看都看不到脖子,一隻眼瞎,腿腳還不利落。這樣一個人,放在人堆裏,絕對是焦點。

智商上,用古人的話說,天下有智慧十鬥,嚴世蕃就占九鬥。如果把中國曆史上的聰明人做個排名,嚴世蕃絕對能進前五。他有種異端的天賦,不必你開口,隻從你的幾個細微動作中就知道你下一步要做什麼。他隻要盯住你的眼睛看上幾秒鍾,就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

朱厚熜後期猛吃丹藥,神誌不清,手詔往往邏輯混亂,語焉不詳。嚴嵩和徐階每次麵對手詔都束手無策,嚴世蕃卻一眼就能看出朱厚熜要說什麼。後期嚴嵩人老眼花,全是嚴世蕃在遊刃有餘地支撐著嚴嵩的地位不倒,支撐著嚴家。正是這種別人做夢都夢不到的智商,讓嚴家大權在握了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