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那兩個人又走遠了,森林中恢複了寂靜,唯有溪流潺潺,鳥鳴更噪。
夏忽輕輕撥動掩映的樹枝,窺視著周圍的一切,整裝待發的士兵背對著夏忽一排排的站的筆直,因著距離甚遠,夏忽不禁鬆了一口氣,她躡手躡腳的沿著溪流繼續順流而行,待走出那一片離國士兵安營紮寨的地方之後,夏忽才稍稍放鬆。
此刻夏忽才感覺到手臂隱隱陣痛,她抬起了手臂,隻看到白皙纖長的的手臂滲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她拿了手帕將血跡擦掉,卻突然之間驚覺,腰間的那一抹暖意消失了……
夏忽慌了神,將全身摸了一個遍,也仍舊沒有發現那一枚玉佩——和合二仙的玉佩。
夏忽明明記得,在跳下馬車的離開的時候玉佩還是在的,想必是丟在了路上……夏忽本不願再走回頭路,可是她心中念著華涼臨走時的那句話和那枚玉佩,在原地靜立了半響,終究還是不忍一走了之……
原路返回抵達那一處驚險之地的時候,夏忽格外的小心,總不能沒有找到玉佩又將自己搭了進去,那樣賠本的買賣她委實不願意做。
可是她找了一圈也仍舊沒有發現那枚玉佩的蹤影,夏忽不禁苦笑起來,這食言食的不禁也太快了一點吧……
夏忽理了理額前散落的碎發,將額頭滲出的汗珠擦掉,又望了一望正在休眠的離國軍隊,決定離開此地,想來華涼也不會因為一枚玉佩與她計較。
陽光從樹蔭裏灑落,細細碎碎的金色光芒散了一地,緩緩流動的河流清淩淩的卷著一朵落花向遠方流去,樹林裏淒清而靜謐,夏忽在心底感歎這真是一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卻來不及細細欣賞。
樹葉被風吹的微微晃動,地上的碧蔭也隨之搖曳,金光萬點中卻有一絲紅芒閃動了夏忽的眼睛,她險險壓抑住自己狂跳的心,又仔細打量著那一時隱時現的紅芒,終於確定了那的確是她丟失的那枚玉佩。
夏忽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那枚玉佩落在那輛華麗的馬車旁,淡煙霧紫的車篷猶如雲霞一般瑰麗,唯獨車轅處那枚帝江的徽記讓夏忽剛剛升起來的心又向穀底墜去……帝江的徽記,九州四國唯一的一枚徽記,這天下間再無第二個人敢用,那便是離國大王子,未來的離國國君,慕容泓。
夏忽四處張望了一下,在各個角落站崗放哨的士兵昏昏欲睡,夏忽放輕了腳步弓著腰走到了那馬車處,伸手撿起了那枚玉佩,暖意瞬時熨帖著她的掌心,她還未來得及轉身,一支破空而來的羽尾箭蕭蕭的射向了她——夏忽躲閃不及,眼睜睜的看著那一支箭射入了自己的肩窩,利箭刺破血肉的鈍重的噗嗤聲在夏忽耳中不斷放大,那始作俑者模糊成了一團白光,清潤的聲音卻滿是詰責“何處來的小賊,竟敢到這裏來偷東西?”
慕容泓那一雙劍眉輕輕的蹙了起來,隨口對身邊侍立的段霄感慨一般的說道“隻這一箭便暈了,這般的骨氣竟還來做賊。”
段霄望了望倒在地上的青衣女子,看她肩窩處血流如注,奔湧不止的樣子便走上前去扶起了夏忽的頭,待看清她的容顏之看清後,輕輕抽了一口氣,猶疑了半響方才抬頭望向正在擦拭手中的長劍的慕容泓,語氣出奇的鄭重“王爺,她的麵容……”
慕容泓聞言,走上前去,夏忽的烏黑長發遮住了麵頰,他便提起手中冷光烈烈的長劍挑起了夏忽的下巴,待看清那女子的容顏之後,神色仿若鬆動了一下,下一瞬卻是將長劍拋給了段霄“將她給我扔去河裏喂魚!”
段霄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望向慕容泓,卻見慕容泓已經走出了百米的距離,然後轉身麵對著段霄,拿起了另一支箭,拉圓了弓,瞄準了仍舊驚愕的人,“你若再猶豫,便是你來以血濯箭!”
段霄慌忙拎起受傷的少女,快步走向了溪流邊“王爺,我馬上就扔……”
平緩的溪流被激起一陣水花,清澈溪水霎時便飄起一縷一縷的紅色血水,仿若,浣在水中的紅色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