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雲州亂(2 / 3)

華涼沒有回答,雲州城的天空此時烏雲翻滾,不複晴空萬裏。

夏忽卻自己回答了“因為華嫣公主虎視眈眈不是嗎?若殿下不在京城,便沒人護得住我。難道此刻放我回京城,便可改公主的心意嗎?”夏忽雖不願在華涼麵前這樣一陣見血的指出真相,卻也不得不為。她雖與華涼情分不深,卻也懂得華涼的軟肋在哪裏。

華涼垂眸,神色籠了幾分淡淡的倦意“雲州之患非同小可……你要當心。”

夏忽再抬眸,華涼的銀白盔甲一閃,又是隻餘一個背影。

雲州的這場怪病,雖然之前千麵已經飛鴿傳書告知華涼,但是,華涼絕未想到,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

曾經有畫師向大宸皇宮進獻過一副畫,那時華涼的母妃尚在世,仍是備受寵愛的惠貴妃,譽帝邀了皇後等人在禦花園中一同觀賞那波瀾壯闊的雲州山河圖,他尚年幼,雖是遠遠的望著,卻也心神動搖,想著總有一日,要踏遍這江山如畫,浩蕩美景。

可如今的雲州,皆是斷壁頹垣,昔日最繁華的街市如今已是人去樓空,分外淒清。

夏忽跟在華涼身側,一步步踩在方磚上,隻聽得自己的腳步聲,一聲聲,逼近真相。

“感染了病的,都在縣衙裏……沒有感染的,都躲在了屋子裏不敢邁出家門。”袁祟一邊帶路一邊解釋“幸好千麵公子神醫絕世,盡心醫治,才稍稍控製了病情。”

華涼一路沉默,得不到回應的袁祟隻能閉了嘴安靜的帶路,眼睛不時在夏忽身上打個轉。

“我早說過,你越是攔他他就越要進來……”縣衙前倚著紅木柱子站著的是稍顯憔悴的千麵,一身紅衣早已換成了幹淨利索的短衣打扮,唯有那一雙妙目仍舊邪魅狷狂,隻是對著身旁的宋遠之說話,仿若不知華涼臨近的身影。

宋遠之不管千麵,恭恭敬敬的朝著華涼行禮問安,目光觸及夏忽的時候雖有驚詫之意卻很快斂了去,三言兩語將雲州的境況說給華涼聽。

華涼靜靜地聽著,半響抬頭問了一句“為何不打開縣衙大門?”

夏忽這才抬頭去看,縣衙的大門緊緊的閉著,那紅色大門上的金色銅釘閃閃發亮,雖是在雲州,禮製可稍稍放鬆,但是,宋遠之素來在人前謹守禮法,如今……夏忽驀然抬頭,靜靜地望向華涼,目光又轉向宋遠之和千麵,千麵恰好望著夏忽,回之一個狡黠卻清爽的微笑。

“殿下舟車勞頓……”

“如今天高皇帝遠,表哥你又何必拘禮”華涼打斷了宋遠之的話,唇角笑意深深,一雙璀璨眼眸卻是含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絲絲涼意。

“殿下!”千麵的聲音雖然輕,卻像是下了幾分決心一般,“隨我進去看看吧。”

宋遠之神色一怔,想要出聲阻止卻被千麵攔住。

華涼仿若未聞,隻是對身後恭敬站著的袁祟道“去把門打開吧。”

哀鴻遍野,慘絕人寰也難以形容這一道紅色木門隔開的慘狀。

夏忽活到今日,未曾再見過如此觸目驚心的場景,即使當時,相府慘遭屠害,一門忠烈落得這幅境況,也她未曾灰心過。夏忽總相信,善報有終,這世間,沒有一件事情可以脫得了輪回報應。是以,她雖身負血海深仇卻未曾想著報仇,隻一心想把弟弟救出火海,留下家族血脈。

華涼的聲音喚回夏忽的飄遠的神思,夏忽望見華涼一臉的擔憂,不是為這屍橫遍野的慘狀,卻是為她……“你先去住的地方可好?我忙完了便去看你。”

旁若無人的關切讓夏忽無所適從,她努力撐出一抹笑意“好歹我粗通醫理,留在這裏也許能幫上一點忙。”

千麵聽了夏忽的話,緊繃的神色稍顯放鬆,拉長了聲音,眸光毫不客氣的飄向了華涼“你敢留我卻不敢用啊。”

宋遠之扯著千麵的衣袖強行將其扯走,走之前不忘對華涼留下一句話“殿下和徐將軍一起到後堂來吧。”

雲州府衙的後堂景色分外宜人,一汪碧水波光蕩漾,雲州氣候較之京城暖了許多,是以植滿後堂的杜鵑花灼灼綻放,如雲似錦繽紛的如同陽春三月,頓時春意盎然,一掃雲州街市的冷清之感。

雲州知府亦感染了怪病,縣令數月前因貪汙一案深陷牢獄,革職罷免,一應事物皆落在了官職較高的袁祟肩上,這數月來身兼數職,又因著戰亂幾日不曾合眼也是常有的事,這好不容易得了空,自是告了辭去補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