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雲州亂(1 / 3)

馬車極速奔跑著,曦光微亮中的山川河流不斷後退,此時此刻,睡了一夜未醒的夏忽悠悠醒來。馬車顛簸的厲害,她雖然睡意正濃,卻再也不能入眠。她掀了簾子悄悄往外望去,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黃錦枳,其次,便是正策馬狂奔的華涼,夏忽注意到,華涼的那匹千裏絕群的踏雪烏騅今日卻換做了一匹貌不驚人的燕紫騮。

她放了簾子才想到今日千麵並沒有死皮賴臉的窩在馬車中不走,平日與他鬥嘴鬥慣了,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讓夏忽反倒有些不適應。她伸手斟了一杯水,還未靠近唇邊,那馬車一個踉蹌,夏忽的手晃了晃,水便灑在了衣襟上。

低呼聲入耳,車夫便趕忙問道“姑娘醒了嗎”得到回應之後便絮絮說道“姑娘,飯菜依舊在那屜裏溫著,您摸摸,若是冷了就再給您熱一熱,藥也是在那裏溫著,吃完飯三刻後一定要記得喝藥。”

通常夏忽醒的的時候,千麵已經在那裏大快朵頤了,今日卻得這樣一個陌生人盡心的囑咐,溫熱的飯菜在眼下這種慌亂的時候,倒是金貴無比的東西。

車夫適時的放慢了車速,讓夏忽得以安然的用了飯,喝了藥。

華涼這樣連夜顛簸,半點間歇也不願意給。多日來竟隻能見得那個清冷背影在馬上馳騁,一句抱怨不悅也無。夏忽不禁對華涼生出幾分欽佩。

大宸是不允許皇子習武帶兵的,律法中的第一條便是這樣。是以大宸的皇子們皆是以文見長,偏於瘦弱,吃不得半點苦頭。當今皇子之中,又以華涼為最,最喜精巧,遊冶玩樂向來不落人後,卻不想得他居然是如此的吃苦耐勞。

這樣過了四五日,按照路程計算,雲州隻怕是近在眼前了。

正這樣想著,那車夫卻停了車,隔著簾子,話語中難掩喜色“姑娘,雲州到了!”

聞言,夏忽伸出素白雙手掀開了轎簾,抬頭望去,青白色大理石矗成的巍峨城牆,赫赫的朱紅牌匾,烏金黑色的墨跡,行雲流水的行書寫的正是雲州。

可是夏忽卻覺得奇怪,雲州素來是通商的重鎮,按理說應該都是人來人往的繁華景象,此時正值白日,城門卻緊閉著,城門口的守衛比之京城更為森嚴。莫非……城中出了大事?

駕車的士兵自幼在軍營中摸爬滾打,一見雲州這幅荒涼模樣,便知不妙,忍不住回了身對著夏忽勸道“姑娘還是在車中待著不要露麵……”他怔然望見夏忽眼眸中的隱憂,立時止了話語,轉過身去,卻忍不住在心底細細回味那驚世容顏。

守城之人乃雲州守備袁祟,他證得了華涼的身份,當即跪地行了一個大禮。華涼此時憂心城內情況,懶得與他客套,受了他一禮後便直接道“勞煩打開城門。”

袁祟卻是低著頭望著華涼腳下的寸許地方,欲言又止的模樣看似分外為難。

夏忽從微微敞開的轎簾望著那兩人,隻覺得時間竟過的這樣的緩慢,氣氛太過壓抑,朝廷數萬援軍兵臨雲州,足以衝散數日來離國大兵壓境的僵局。為何,守衛雲州的人卻不見絲毫喜色呢?

夏忽正是疑惑之間,卻見華涼轉身朝著自己走過來,她索性掀了簾子借著士兵的手臂下了轎子,等不及華涼走近便問道“殿下,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城中鬧了怪病……傳染性極強,是以封鎖了城門,不準任何人入內。”華涼淡淡的轉述了袁祟的話,定定的看著夏忽。

“怪病?”夏忽心底一沉,追問道“可想出法子醫治了嗎?千麵呢?”

“千麵一早便來了雲州,隻是,他也無計可施,所以才下令關了城門,命袁祟在這裏攔住我們。”華涼道。

“那……殿下準備怎麼辦?”夏忽望著身後黑壓壓的士兵,跋涉萬裏而來,還未解得了雲州的外圍,內裏卻先亂了……

聽得夏忽這樣問,華涼眉目間含了笑意,出口的話卻是讓夏忽心底發涼“夏忽,我會派人送你回京城。”

夏忽望著華涼略顯疲憊的身影,神色莫名,隻是問道“那殿下呢?如今內外交困,殿下當如何?”

“我自然要進得雲州城……千麵與宋遠之還在裏麵,雲州的百姓也在裏麵。”華涼神色仍舊是淡淡的,卻多了幾分堅定執著,“回京城吧,夏忽。”

夏忽望著華涼,望著望著心裏騰起一股暖意,一股悲涼,半響,她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不流露分毫“殿下當初為何帶我來雲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