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隨赴(1 / 3)

時光兜轉,轉眼便已是二月。

天氣有些微的回暖,夏忽畏冷,依然披了大氅坐在園中的秋千上曬太陽。

華涼遠遠的望見那一團白色的人影,駐足了許久才舉步慢悠悠的走到她麵前,叫了一聲“夏姑娘。”

夏忽自怔愣間抬頭,望著逆光站立的華涼。

這是自那日宮門口一瞥之後,夏忽第一次這樣望著沒有侍從沒有歌女舞姬相隨的華涼。

她心中仍舊舒不過來那口氣,所以並未起身,隻是懶懶的回了一句“殿下。”

華涼望著她近來紅潤許多的臉頰,不禁微笑“我要去雲州幾日,你要與我同去嗎?”“雲州?”夏忽疑惑,雲州緊靠著離國邊境,曆來是富庶之地,魚米肥沃,供給充足,卻是距離京城很是遙遠“殿下去那裏做什麼?”

“離國今年不滿往年商貿分成的比例,上書父皇,要求降低賦稅,父皇並不讚成,回絕了離國使臣。離國想必是心生不滿,在雲州屠了幾個重鎮,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父皇派我帶兵前去鎮壓。”華涼三言兩語撿了緊要的說,麵上的神色依舊是淡淡的。

夏忽驚訝更甚“朝中並無皇子帶兵的先例……”

華涼卻適時笑了起來,和煦如同春日陽光“父皇準許的,便是先例。”

夏忽又問“為何是殿下?”

“為何是我?”華涼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方又說道“除了我,再也沒有更合適的人。”

夏忽垂眸,心中已有了思索,的確是,眼下的朝局,再也沒有比華涼更為合適的人了。蘇偃與華嫣的婚事在即,定然不會再去平定戰亂,素擅用兵的薑暮已然折損,這朝中一時半刻,的確沒有可委以重任的人了。但又何止如此,聖上此時派華涼去雲州平亂,怕是因著先前的投毒一事心生嫌隙,遂所幸把他派去雲州,借以警告,但是……夏忽起身,“殿下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華涼的眸光倏然變得冷漠了起來,臉上的笑意仍舊還在,卻不再明媚。他望著夏忽,輕輕歎了一口氣,“雖是凶險,但卻並非無法全身而退,留你一人在這京中……我心底雖是想要帶你一同去,但卻還是要問一問你的意思。”

夏忽與他比肩而立,她望著華涼的眼睛,唇角笑意閑散而薄涼“殿下以為,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華涼深深的望了夏忽一眼,唇角的笑意又浮了出來“你這幾日好好休息,啟程的時候我會遣人來喚你。”

夏忽點頭稱是,福了福身將華涼送走。

夏忽跟著師父去過許多地方,但是雲州卻是從來沒有踏足過的。

雲州富甲天下,其富裕程度,比起帝都來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雲州毗鄰離國,離國人驍勇善戰,幾代帝王皆是精於騎射,熟讀兵法。雖是如此,兩國依舊交好,各取所需,數百年來相安無事,如今,這種平衡卻被打破了。

華涼出征的時候是在二月中旬,那天本是晴朗的天氣,紅日高照,卻在大軍駛出京城的時候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夏忽本想扮作小廝跟在華涼的身邊,卻被千麵毫不留情的打斷“本是好好的美嬌娥,扮什麼男兒郎,你當旁人都是瞎子嗎?”誰知華涼亦在旁邊附和“你容貌美豔,扮作男兒反倒更為顯眼。”

夏忽淡了笑意,反駁道“丫鬟扮不成,小廝也扮不成,難道你們要我扮成個妖怪嗎?”千麵玩味的打量著夏忽,嘴角的笑意肆虐輕狂“扮作禍水倒是不錯——不如扮作殿下的侍妾?”千麵這半真半假的話卻擊中了夏忽的心,侍妾……她心底俱是浮光掠影陣痛,她不動聲色,卻是一口回絕千麵的建議。

所幸華涼並未像千麵一般胡鬧,他隻是望著夏忽“你做尋常的樣子即可,我若連你也護不了的話,這數萬將士又如何敢跟隨我征戰沙場。”華涼的話語氣雖淡,但氣勢頗為磅礴,讓人不容質疑,夏忽垂了眼睫,點了點頭。

所以,這個時候,夏忽是坐在馬車中的,馬車走在軍隊的前麵,緊隨著華涼與宋遠之身後。她隻要微微掀開馬車的簾子,便可望見身著銀色鎧甲揚鞭策馬的華涼,淅淅瀝瀝的小雨,也擋不住他滿身的耀眼光芒。夏忽忽然覺得皇帝寵愛華涼不是沒有道理的,他這個兒子實在是卓爾不群,出類拔萃,一眾皇子朝臣之中能與他比肩的少之又少。在廟宇,他遊刃有餘,在草野,他亦贏得滿堂的讚譽。

至於他性喜精巧衷於玩樂,也不過是一段風雅逸事,任憑旁人添油加醋四處傳送,不過平添幾分神秘而已。

千麵繞有興味的順著夏忽的目光望過去,嘴角的笑意更深,他轉了眸光望向夏忽挺直的纖細脖頸,慢悠悠的說“我家殿下生的好看吧。”

夏忽忙收了目光,望著千麵靠在軟榻上舒適的樣子,忍不住諷道“竟想不得大名鼎鼎的千麵是個連馬也騎不得的嬌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