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涼的話確實引起了幾分訴說不得的歧義,華素神色曖昧的望著她,眸光中竟帶了幾分妒色。
夏忽顧不得旁人異樣的眼光,她隻覺得心底有一個地方莫名的空了……原來是他!原來是他!
騙得她好苦啊……她早該想到的啊,這樣的風姿,這樣的儀態,就連驪山那樣隱秘的地方也可出入如常,輕易送出的藥丸也是碧露丸這種難得的止痛良藥……她早該想到的……她心底怒火躥升,又不得不強強壓下,下了馬車,對著華涼神色如常“豈敢。”
華涼似乎極為在意,皺了皺眉“姑娘還是怪我了。”
夏忽止不住的冷笑,宮門卻在此時從內裏打開了,緩慢得巨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一個眉發皆白的老太監弓著腰,手上的拂塵在冷風中晃了晃,“殿下們,聖上快到承熹殿了,老奴來接殿下們入席,若誤了時辰可討不到好彩頭了”
夏忽的身子搖搖欲墜,頭似有千金重,終於往地上倒了下去,站在夏忽旁邊的小太監趕忙扶住了夏忽。眾人神色皆變,湊到小太監的身旁,隻見夏忽的臉在夜色中白的嚇人,冷汗順著她的鬢角流了下來,華嫣喚了幾聲,夏忽卻仿若不覺。
那老太監又催了一聲“殿下……”
華嫣眸中難掩失望,可此時,承熹殿的宴席恐怕已經開了,她耽誤不得,遂對那太監吩咐道“把這位姑娘送去公主府。”
華涼卻駁了華嫣的提議“不如把她帶去三皇子府,讓千麵為她再診一診。”
華嫣望著華涼唇畔似有似無的笑容,又望了望昏迷之中夏忽,心底百轉千回之後,終是點了點頭。
華家坐擁江山數百年,承熹殿亦是見證了無數的除夕夜宴,恰似歡愉。
此刻,承熹殿中燭火鼎盛,恍如白晝,幽幽梅香溢每一個角落,沁人心脾。打扮素整的宮女魚貫而入,一道道精致菜肴已經擺上了回型桌,帝後在高高的禦座上,望著其樂融融相談甚歡的皇子與恭謹和順的大臣,不禁衷心一笑。
最後一道菜上完了,奏樂的樂師亦停下了大方恢宏的樂曲,帝後在禦座之上遙遙舉起了酒杯。
夏忽悠悠醒來,觸目皆是一片淡藍,她掀了錦被赤腳走下床,白皙嫩滑的腳踩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上,冰涼刺骨。她推開了軒窗,才驚覺原來她竟睡了這麼久――窗外早已天光大亮。
看到夏忽站在床邊靜靜的看著窗外,一張臉素白,毫無半分血色,千麵不禁皺眉,毫不客氣的破門而入。
千麵從來未見過這樣的女子,一身素白寢衣,一頭烏發散在身後,如此尋常裝束,竟將窗外的慘淡冬日沉珂襯得多了幾分姿色,千麵恍神,卻又被夏忽清冷的聲音打斷“讓你家主子來見我。”
千麵隻覺得夏忽這怒氣來的莫名其妙,轉瞬又想起華涼用了宋遠之名字的事情,既是在宮門口將夏忽攔了下來,想必這事情定然是敗露了。“殿下沒有出宮。”
夏忽瞥了千麵一眼,默不作聲,顯然是分毫不信。
“昨日除夕夜宴,皇後娘娘中了毒,殿下在宮中侍疾,一時怕是出不來。”千麵望著夏忽,眉目之間噙了一絲笑容。
“皇後……中毒?誰會在除夕夜宴上對皇後下毒……”夏忽忍不住問出了聲。心底的疑惑更甚,當今皇後是四大名門望族之一的郭家嫡長女,端莊大方,賢良有禮,先皇後病逝之後的第二年便冊封了她為皇後,執掌鳳印,行協理六宮之權。她膝下有三子一女,長子華玧在行弱冠之禮時橫遭意外,被閣樓上突然墜落的花盆砸中了頭部,當場死亡。次子華茗尚在繈褓之中已夭折了,公主華頤亦是不幸落水,無治而亡。唯有幼子,自幼便在普安寺中當一小小沙彌,無皇室之名姓,才安然活到今日。
千麵粲然一笑,仿若談論的隻是風清月明之“姑娘以為是誰?”
夏忽抬眸,盯著千麵的臉“我不知道。”她委實不知道,誰會去害沒有子嗣的皇後。
千麵望著大理石上倒影出的纖影,越發白的像一團光,“何苦來擔心別人?你以為你又能活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