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影亂(2 / 3)

夏忽心底莫名的生出一陣涼意。

那日的華嫣公主,儀態高華,容色傾國,卻偏偏行事詭異而今日,她竟然召見一個青樓女子,堂而皇之的在公主府設宴款待。

夏忽揣測不出她的用意,作為當朝唯一的一位公主,華嫣公主備受寵愛。夏忽還在揚州的時候,便已聽說這四公主的種種軼事:傳聞,她未開府的時候,在宮中的居所極為奢靡,碧玉為牆,純金為窗,哪怕糊窗的紙,也是金紙雲錦。有人說“五湖四海,九州城池,隻博公主一笑。”後來四公主府建在皇城之西,所耗數年時日,一磚一瓦,一草一木,無不是精雕細琢,公主府如今華蓋雲集,香車滿路,四公主的榮寵亦可窺一二。

夏忽換好衣服,略微裝扮一下,便乘了轎攆,前往公主府。公主府在皇城之西,而玉樓春在皇城之東,距離甚是遙遠。夏忽抵達公主府的時候暮色早已傾下,星光稀落的布滿天空。公主府,三個燙金大字在夜色中依舊是閃著光芒。公主府的人早已打開了府門,領著夏忽前往大廳。

“姑娘先坐著喝杯茶,公主即刻便到。”小廝一邊奉上一杯茶一邊說到。夏忽點了點頭,道一聲謝,便端坐著,目光卻是掃過公主府大廳外的長廊,帷縵飄飄,廊中垂下的小小鈴鐺零零作響,甚是悅耳。夏忽坐了許久,一盞茶已經涼透了,卻仍舊未見到華嫣公主。她坐的時間太長,又是正襟危坐,不免覺得難受,便站起來沿著大廳走了走。

廳中有一尾屏風,水墨畫印染出一副臘梅圖,枝幹橫斜,紅梅點點,疏散而別致。夏忽覺得似曾相識,似乎是好久以前見過的畫,看手法,似乎是大家所繪。夏忽隻當是從前見過類似的臨摹畫,並未在多想。隻是征征的望著那臘梅圖,仿若置身其中。

“這畫,畫的極好吧。”華嫣公主的聲音悠悠響起。

夏忽猛然驚醒,歉聲道“公主恕罪,民女一時入神,未曾……”

華嫣擺了擺手“無礙。”

她命人換了盞新茶,在主位坐下,對著夏忽道“姑娘隨意便是,不用覺得拘束,本宮並非迂腐拘禮之人。”

夏忽應一聲是,依禮坐下。

華嫣一身鵝黃衣衫,長發隨意的梳了一個發髻,簡單樸素的如尋常人家的女兒。夏忽覺得她似乎憔悴了點,不如初見時的華麗明豔,灑脫高昂。

“姑娘容貌儀態皆是上成,恐怕京城中的那些名門閨秀也比不得姑娘”華嫣公主看向夏忽,目光灼灼,“如何會流落到玉樓春去。”“家道中落,父母被奸人所害。”夏忽神色不變,好似古井無波“一路顛沛流離,隻為活下去。”華嫣歎了一口氣,麵色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憐惜“既是過去的事,便不該再想,是本宮思慮不周。”夏忽搖搖頭,“公主也是一番好意。”心底卻是驚濤駭浪,她不知道華嫣為何要來問她的身世,於是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滿心戒備。

“恐怕是姑娘心中自有丘壑。”華嫣笑道“本宮第一次見你,便覺得與你很有眼緣。”華嫣頓了頓,才又說到“你若不嫌棄,本宮願意為你在這公主府中辟一間房子,為你擋一擋這京城的狂風驟雨。”

夏忽鬆了一口氣,卻又陷入另一種驚慌。

她麵露猶疑之色,“公主如此恩德,夏忽惶恐。”

華嫣卻笑道“隻是府中少了一個舞姬,這公主府中看不中用,一個可心的人都找不到,你若願意,便告訴我一聲,若不願意,我們便隻當從來沒有提過這話。”夏忽起身行禮“公主如此盛情,夏忽感激不盡。隻是夏忽畢竟身在青樓,恐敗壞公主清譽。”“清譽在本宮自己的心中,並不在別人的口中。”華嫣理了理袖口的流蘇,望向夏忽“姑娘可想一想,若想好了,便差人來通報一聲便可。”

夏忽又是一拜“公主高義,夏忽自歎不如。”

離開公主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沉了下來,街市上已然滿滿的燈光,夏忽覺得心中煩悶,極是亂雜,她下了轎攆,穿過層疊喧鬧的夜市。

許多商販在賣一些頗為平常卻製作繁雜的吃食,五色湯圓,水晶團子,桂花糕,荷花粉……芳香撲鼻,熱氣騰騰,夏忽依稀記得,年幼時父親還在揚州做官,他常常會買一些街頭商販的小吃帶回來給她,其實母親的手藝更好,但是父親舍不得母親受累,都是買了先做好的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