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前塵事慢(3 / 3)

夏忽抬頭,碧藍天空早已不再,已是黑雲壓城,一派肅殺景色,她亦還禮,道“多謝宋公子援手。”

夏忽回到玉樓春的時候,雨已經飄然而下多時了。丫鬟們忙給夏忽披了厚厚的披風,領至房間換了幹淨衣服,才又領入鳳姨的房間方才退下。

鳳姨坐在紅凳上,麵容是少有的素整。

鳳姨開門見山單刀直入“你與那薑暮是什麼關係?”夏忽嫣然一笑“並無半分關係。”

鳳姨疑慮重重,顯然不信,“並無半分關係,你見他街頭慘狀卻……”

夏忽臉上的笑適時散去,一副哀傷容顏讓人見之憐惜“我自幼便有此疾,身子弱,見不得那些肮髒東西,又氣血相衝,才致如此。”

鳳姨將信將疑,直直的望著夏忽。夏忽見鳳姨並不相信,歎道“我家在揚州,此前從未到過京城,在揚州時常聽父親母親說起薑暮是如何的神勇,心中亦存了幾分欽佩之情。誰知他竟是個叛國的逆賊。”

鳳姨心中盤算著,她既未到過京城,薑暮十三歲便在邊疆軍隊,從未下過揚州。如此一來,便是時間也對不上了。鳳姨斂了其它神色,又換了笑容嬌笑道“姑娘莫怪鳳姨多嘴,隻是聖上早就頒下禦旨,薑家的人不留活口,此次蘇將軍押薑暮進京,亦是直接關入天牢。薑家把持朝政數十年,在這京中根基深厚,同黨遍地,聖上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放過一個。姑娘的舉止委實奇怪,在這帝京中做生意並不容易,此時又正逢京中動亂,更是草木皆兵風聲鶴唳,我雖是民間生意,亦須得看幾分天家顏麵。姑娘莫再怪罪鳳姨了,鳳姨在此給姑娘賠罪了。”鳳姨說著說著泫然欲泣,竟是要彎腰拘禮。

夏忽忙扶起鳳姨,大方得體的笑容讓人不疑有它,“自是不會怪罪鳳姨的。夏忽還要謝過鳳姨的處處提點。”她哀從心生,不可抑製生出幾分兔死狐悲的感觸,丞相薑焱為官多年,清明廉潔,從未結交朋黨,無一件事不是為了黎民百姓所做,如今卻隻落得一句“把持朝政多年。”

鳳姨一邊笑道“自是應該的。”一邊從袖中拿出一張請諫,燙金大字在燭光下閃閃發亮,“這是剛剛六殿下派人送來的請諫,我本想著要問過你的意見,可你不在樓中,這六皇子又是得罪不得的主子,我便隻好收了。”

夏忽忍不住在心底冷笑。麵上卻不做聲色,從她手中接過請柬。

“姑娘。”鳳姨道,竟帶了幾分喜極而泣的感覺“能成為六殿下的坐上賓,不知是積了幾輩子的福氣。如此一來,姑娘的身價便是水漲船高了。”

“多謝鳳姨費心操持。”夏忽覺得疲累,隻淡淡的道了謝。

夏忽並未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拿到這燙金的請柬。

蘇偃剛剛回京複命,叛將薑暮也在此時押送入京,皇朝剛剛折殺了薑暮這一員猛將,邊疆一切事宜仍是一團糟。邊疆不同別處,所駐將領一得熟悉邊疆環境,二則必須震懾得住邊疆放養的彪悍將士,三則,必須深受皇上信賴。

這樣的人並不多。偏偏蘇偃就是一個,他為薑暮手下一員前鋒,一應事務自是不陌生,他親手活捉了薑暮,可謂忠心耿耿,聖上自然倚重他良多。封賞自是不在話下,如今春風得意,這樣的應酬並不會少。隻是夏忽未曾想到,他會如此輕易的接受華素的宴請。聖上猜疑越來越重,他剛立下赫赫之功卻絲毫不假避諱,出入皇子府中歌舞升平,難免引人揣測。

夏忽冷笑一聲,吹滅了蠟燭,富麗堂皇的屋子頓時陷入一片黑暗,隻剩夏忽一雙波光湛湛的眼睛灼灼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