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涼的白色錦衣被風輕輕揚起,他眸光定定的落在夏忽身上,那種似曾相識的錯覺又回來了,蠱惑著他,一步一步的朝著她走去,並且伸出了一隻手。夏忽隻覺得眼前一片陰翳,疑惑間抬頭,隻見來人眉目如畫,眼角眉梢皆是旁人看不穿的淡漠清貴,似籠了一層霧,悠遠迷離。他言笑晏晏的看著自己,那樣執著淡然的伸著一隻手臂,保持彎腰的姿勢,沒有絲毫的動搖。
華涼長臂用力,把夏忽拉了起來,卻並不說話,隻是看著夏忽。夏忽被他略帶溫度的目光迫的垂下睫毛“讓公子見笑了。”
華涼看著她唇角幹掉的血跡,眸光中多了幾分探尋,忍不住輕聲詢問“姑娘可好?”
夏忽避過他的目光,鬱鬱的開口“你既已有了判斷又何必來問我。”
夏忽見他雖是一身簡潔白衣,卻風姿驚人,不由得流出一抹溫柔恭謹的笑容,輕聲問道“不知公子尊名?”
華涼略一沉吟,望著夏忽清麗的眸子,心底微動,半響後才笑道“宋遠之。”
夏忽心底驀然一驚,宋遠之乃先皇的表妹嘉和公主與一階布衣宋俞衡所生,嘉和公主生下宋遠之便撒手人寰,宋俞衡與公主情深似海,不日竟也亡故了。先皇本不同意這門親事,全是嘉和公主一身意氣淩人,寧願不做公主也要與他結秦晉之好,連夜與宋俞衡私奔至雲南,才有了這一門親事。兩人雙雙亡故,宋遠之尚在繈褓之中便成了孤兒,太後多有不忍,便將之養在身邊,視如己出。後來太後與先皇又先後仙逝,直至新皇登基便將宋遠之送與三皇子華涼做了伴讀。宋遠之在京城是個被津津樂道之人,除去身世曲折離奇之外,與四公主的一番情事亦關係極大。四公主華嫣曾心儀於他,然而他卻並不理睬這個公主,反倒在三殿下跟前放言“寧娶無鹽女,難為貴駙馬”,誰知那公主便躲在三殿下的屏風後麵,公主聞言大怒,當即揮劍便劈了三殿下的屏風。一牆屏風原是不打緊的,卻偏偏那屏風是離國使臣送來的賀禮,聖上又賞給了三殿下,彼時,那離國使臣還未回朝,在京城的驛管裏住著,聽聞此時便不依不饒,說損了他離國國威。由此便引出一樁難解的事情。那公主不依不饒,鬧到了禦前要聖上賜死宋遠之,聖上卻先罰了公主,說其有失公主儀度,辱沒皇家顏麵。至於宋遠之,乃其姑母嘉和公主的遺孤,又豈是輕易便可折殺的麼?但若無半點懲處,這樣憑空讓他折辱了華嫣公主與皇家的顏麵,離國使臣更是不會善罷甘休。左右為難之下便將這燙手山芋扔給了三殿下,三殿下隻說了一句話“既是寧娶無鹽女,那便給他娶一個罷了。”
夏忽嘴角又噙了一抹玩味的笑,“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宋公子。”
華涼隻是笑,半響才說道“原不知我的名會讓姑娘如此開懷。”
夏忽笑道,“不過想起一些舊事罷了。”
華涼抬頭,追問到,“不知是何舊事?”
夏忽凝了眉,湊近了華涼悄悄問道“那四公主生的醜麼?”
華涼失笑,望著夏忽似有似無的淡淡嬌憨,一本正經的答道“公主國色天香,非你我可以一論。”
夏忽垂眸,眼角眉梢似帶了遺憾,“那你為何不娶她?”
華涼靜默,心裏暗道宋遠之為何不娶她我怎知曉,麵上卻是笑吟吟的望著夏忽,“暴雨將來,姑娘早些回去避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