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可不可以按照這個模式照搬一次?即我們不僅可以生產機器,還可以生產出能生產機器的機器。你想象一下,未來某一天,我們向火星發射了這麼一台可以生產機器的機器,它到火星著陸之後,自動開始挖礦,開始建造自己的鋼鐵廠,開始冶煉,生產出各種各樣的金屬配件,重新構架機器。這些機器自己又可以生產機器,然後迅速布滿了火星的表麵,采擷它的資源。這些機器自己又生產出宇宙飛船,把火星的資源發射回地球。如果有這麼一天,今天所有的環保事業都不要幹了,因為人類的資源問題徹底解決了。
是不是會出現這麼一天呢?我不知道,但至少在邏輯上它是成立的,而真的也有人在嚐試。就拿3D打印領域來講,英國巴斯大學機械工程高級講師阿德裏安·鮑耶搞了一個項目,叫Reprap,就在試圖生產一種可以生產出3D打印機的打印機。
這個技術我也不懂,但其間已經發生了幾次迭代,第一代機器叫達爾文,第二代機器叫孟德爾,第三代機器叫赫胥黎,都是以生物學家的名字來命名的。背後的深意在哪兒?就是說,機器未來有可能是生物,有可能是亞當、夏娃,有可能自己下崽,不用人類操心。
在未來3D打印的應用場景下,我們有可能設計出一台飛機的發動機。怎麼設計?因為飛機的發動機特別複雜,有幾千個甚至上萬個參數,所以我們得先設計出來,製造好多個樣品,然後拿到不同的環境裏去試,最後試出一個最好的樣品進行改進,當然就很慢。
但是在3D打印和計算機係統接駁的情況下,就可以模擬現實的各種環境。它可以設計出一大堆參數,然後用“遺傳算法”或者叫“進化算法”進行運算。這些參數可以在計算空間裏麵模擬出無數台飛機的發動機,給它疊加各種各樣的情況,比如雷電、颶風等,讓它自己像生物界演化那樣去求生存。有的受不住,就被淘汰掉,剩下來的相互之間雜交,各自選取對方身上的優勢,再生產出下一代,一直在算法中進行演化。
這就叫作物質編程。就是將來你隻需要告訴計算機,你需要什麼東西,它自己就能按照那些極其複雜的參數,在電腦空間裏給你運算出一個最佳結果,然後接駁到3D打印機上,直接給你打印出來。
機器生機器,用生物學的模式重構機器,這也是我對3D打印持樂觀態度的一個理由。
第三個理由,人類現在什麼技術發展得最快?信息技術,其有可能抄了原來所有技術的老底。
人類曆史上經常會發生這種事。我們為某件事情頭疼的話,就會老想著解決這件事,所有的技術手段都會堆疊到這個技術領域。比如說石油,石油馬上要用光了,怎麼辦?加強采井技術,各種井下技術都往這兒想。
可是,也許真正的解決方案並不在這兒。電動車一發明出來,石油技術也許就該埋地下了。所以,很有可能通過他山之石,也就是另外開辟一條新的路徑,來替代原來的老問題。
信息技術有沒有可能把製造業技術整體替代掉呢?有可能的。
大家都聽過納米技術,納米技術讓人類加工物質的能力進入到分子級的水平。如果真到了分子級的水平,還有什麼製造業可言?隻要是一個納米級的製造平台,這個平台上既可以生產汽車,也可以生產電腦;可以生產一個水杯,也可以生產一匹花布。所有東西在分子級重組的時候,能源問題、物質材料問題全部都解決了。
納米技術是21世紀人類非常重要的一個科研方向。納米技術如果成熟了,從信息技術的角度來講,把其他技術的難題從另外一個側麵給解決掉了。這也是我樂觀的一個理由。
最後一個理由,20世紀的曆史反複告訴我們,一項技術一旦開始奔跑起來,往往會進入一種叫“指數級”的爆炸性增長狀態,你會發現它的發展過程是人類無法想象的。
比如說人類基因組,剛開始,我們一看,那麼龐大的運算量,天哪,解決這個問題好像要花好幾百年的時間。但是沒幾年,人的基因圖譜就被畫出來了。為什麼?因為全球化的大協作,指數級增長的能力。
《奇點臨近》的作者庫茲韋爾曾經講過一個道理,說如果你走1步是1米,那你走30步就是30米。但如果第1步是1米,第2步是兩米,第3步是4米,這樣翻著倍地走,到第30步是什麼結果?你已經在10億米開外,也就是說你已經繞地球轉26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