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指數級增長是一個特別可怕的增長,人類現在各個領域的技術突破都堆疊在一塊兒的時候,就極容易觸發這種指數級增長。
當然,在3D打印領域,指數級增長這個天靈蓋能不能被打開,我們也不知道,但至少我們知道,庫茲韋爾這個人正在幹一件事。他現在歲數已經不小了,據說每天要吃230多種藥(他認為,人類很可能在50年內就創造出讓人長生不老的技術,所以他得多吃藥,爭取活到那個時候)。但他有信心,他認為到2027年的時候,計算機的智慧水平將超越人類;到2045年前後,整個人類技術會迎來一個點,這個點就是奇點。從此之後,人類基本上就可以退出創新領域了,我們再創新,可能就是寫寫歌、跳跳舞、做做舞台藝術和電影藝術方麵的創新,剩下的事交給機器來做就可以了。
當然,這隻是個別人對未來的想象,但他的這個想象正在被很多人接受。在美國,有奇點大學,也有奇點派,正在成為一個學術流派,他們用樂觀的眼光來看待未來。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參考一下呢?
我還得加一句,所有對於未來的判斷,如果說得鐵板釘釘,一定不靠譜。人在未來麵前,還是要保持一種謙卑之心的,所以一邊聽聽庫茲韋爾,一邊聽聽郭台銘,就不會有錯了。
誰也控製不了技術的成長方向
人類親自孕育了技術這個兒子,可是生下這個兒子之後,卻讓人類媽媽好為難,因為媽媽發現,她根本控製不了兒子的成長方向。過度悲觀和過度樂觀,似乎都是錯的。
就像我們小時候讀《小靈通漫遊世界》,說2000年的時候,全北京上空跑的都是宇宙飛船了,再沒有汽車了。現在都2014年了,宇宙飛船在哪兒呢?這就是一種革命浪漫主義的輕佻的樂觀態度。
但是你會發現在過去一個世紀裏,對未來技術做悲觀估計的,或者按部就班預測、畫個曲線往未來去倒的,往往都破產了,因為現實的發展遠遠超越了當時人的想象。
當然,技術——人類的這個兒子的發展,最重要的還不是悲觀和樂觀這個維度,而是它一旦實現之後,引發的社會後果,是我們完全沒法想象的。
舉個例子,當年愛迪生發明了留聲機,最開始他設計這個東西是為了把自己的聲音留下來。他在進行商業銷售的時候,打的是這個賣點:讓老人留下聲音,做遺囑用,讓子孫後代知道爺爺和爺爺的爺爺說話是什麼聲音。
結果,這玩意兒一上市,全世界人民都拿它來聽音樂,搞得很不嚴肅,愛迪生很生氣。但是沒辦法,這個蛋你下完了,孵出來一隻小雞,它的生物性的成長過程,它的邏輯鏈條的展開,就跟你這個媽媽完全沒有關係了。這才是技術和人類之間真正的摩擦點。
如果3D打印完全實現了
我們回到3D打印的話題。不管對3D打印的態度是悲觀還是樂觀,我們都應該做好一個心理準備,就是萬一它實現了呢?實現之後引發的整個社會後果又是什麼樣的呢?我們不應該提前做一些判斷嗎?至少我個人的判斷是謹慎的、悲觀的,我認為人類政治、文化、法律的全套體係,都沒有做好相應的準備。如果它真像庫茲韋爾講的那樣,來得那麼快,我們會不會麵對一次劫難?也未可知。
給大家舉個例子,美國有一個網站叫Defense Distributed,這個網站的主人是美國得克薩斯大學的一個大二學生,叫科迪·威爾森。在這個網站上,你居然可以下載到3D打印槍支的文件和數據包。
試想一下,一個普通人,用普通的3D打印機,用普通的材料就可以打印出槍支,會產生什麼後果?
第一個後果是,3D打印可以任意變形。也許他打印出來一把麵包狀的槍,也許是一把魚竿式的槍,它的應用場景會變得非常複雜,防不勝防。萬一這玩意兒落到恐怖分子手裏怎麼辦?
第二個後果是,你可以把這把槍帶上飛機。這把槍除了撞子彈的撞針是金屬的,剩下全是塑料的。也就是說,你完全可以在兜裏裝上一根撞針,然後把一把3D打印的塑料槍擱在其他行李裏麵,在機場蒙混過關。
事實上,也的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英國的兩名記者就做了一個實驗,他們在兜裏裝了一把3D打印的槍,順利通過了倫敦火車站的安檢,上了“歐洲之星”列車。然後,他們在火車上把東西拿出來,當著全車廂人的麵,把它拚裝完成,帶著這把槍若無其事地在車廂裏走來走去。
一看沒人搭理他們,這哥兒倆還急了,幹脆把槍拿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麵兒合影、作秀、擺pose、拍照片,還是沒人有反應。
巴黎到了,他們帶著這把槍下了火車,又通過了巴黎警方的安檢,來到了巴黎市區,還是沒有人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