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門，門口畏手畏腳正說得起勁的太監們一看見我統統做了作鳥獸散。
“娘娘。”香兒匆匆忙忙地向我走來，“娘娘，聽說那齊珊兒才是皇上明媒正娶的皇妃，皇上明明讓我們備好花轎，為何……”
我淡淡笑笑，“無關緊要的事罷了，更可怕的，還在後頭。”
“娘娘，您怎麼還在這啊？這都什麼時辰了，您怎麼還不去給太後娘娘敬早茶！”一旁的小太監匆匆忙忙地跑進宮門。
“我也要上早茶？”雖說進門的媳婦給長輩敬茶是不變的習俗，可是我連正式的婚禮都沒有，尚且不過皇上選進宮中的陪襯，又有什麼資格去敬早茶？
見我猶豫不決，小太監急的滿麵紅光，“皇上的確沒說讓您過去，可是這是太後老佛爺的意思，奴才們也不好違抗啊。”
“太後老佛爺？”見我毫無反應，香兒急忙將我托進屋，“怎麼辦，這眼看馬上就要到時辰了，第一次見太後老佛爺，我們可不能失了禮儀！”說著便為我梳頭。
我狐疑，太後老佛爺為何會見我這樣一個青樓女子。我不免有些緊張，“姑姑，你還是快些吧。”
待趕到太後的熙安宮，才發現宮中早已站滿了人。我急忙跑到宮門口，生怕慢了半步，壞了規矩，“太後娘娘吉祥，皇上，皇上吉祥！”
啪，一聲碎裂敲醒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我抬起眼，所有人都端端坐著，仿佛在等待一場正待開演的好戲。坐在最中間的一位氣質高貴的女人腳邊散落著星星點點的陶瓷渣滓。一開口卻盛氣淩人，“你就是吳杳杳？我怎麼看你有些麵熟。”言語間卻分明透著股不屑。
“正是小女。”
“嗯，連個規矩都不懂，進宮門前起碼要先通報，果真是青樓中的貨色，竟連這種規矩都不懂，虧得珊兒還在我麵前誇你溫柔賢淑，依哀家看來，皇上不給你這個名分還真是有道理，你這樣的，遲早得丟我們皇家的臉麵！”皇太後一臉鄙夷的神色，身後站著乖巧的齊珊兒。
齊珊兒竟會替我說話？怕是為了看我的笑話吧……
我抬眼看向慕容修，他倒是不避諱，眼神直直地盯著我，卻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你就站在那兒。”皇太後又看了我一眼，“這皇家的宮殿，你們這種青樓女子，也進的來？不要侮了皇家的尊嚴，好了，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我是不是該慶幸，其實這個預謀之中的見麵，還是沒有太大的侮辱。造化弄人，我竟搖身一變，成了青樓女子，她皇太後不知道，難道他慕容修也不知道麼。
“慢著！”一聲嗬斥從身後想起，我轉過身，慕容修已走到我麵前，骨節分明的手不由分說地撫上我的鬢角。剛才還在怒罵囂張的太後和齊珊兒，此時竟一句話也說不出。
“明日朕的卡爾紮親王要來麵聖，你到時候，來給朕助興跳舞。聽說，你舞劍舞的不錯？不如再跳支夢瑤如何？我的美人。”我睜大眼睛，沒有想到他竟然知道當年晉楚尹的《夢瑤》。
這是為了表示自己的不甘心，還是為了羞辱我曾經那段至今無法擺脫的夢靨。
“不說話就等於是默認了。美人，回去好好準備一下，你若沒有劍，可以管朕來要。”慕容修將我推開，不留一絲留戀。
“皇上，她這種女人？”皇太後依舊不甘。
“有些事情，隻有她這種女人才做的出來！”
慕容修，你究竟是有多恨我？
“娘娘，您真的要去？”香兒一邊為我束頭，一邊暗暗發愁。
“皇上說的，我怎能不去？”言語間，香兒已為我挽好一個小巧精致的發式，多餘的青絲柔柔垂下，就如一攏玄夜中才能望見的瀑布，輕靈，卻又垂蕩，仿佛絲絲入夢。
我穿上一身紅衣，提起隨身帶來的玄封，想了一想，卻又放下，“香兒，去皇上那兒通報一聲，就說，我要借劍……”
賓客紛紛入座，記憶中卻仿佛尚存著這樣一幅畫麵，仔細回想，卻再無蹤影。
卡爾紮親王坐在慕容修身旁。我在殿門後躊躇許久，最終擺出一個自己還能接受的笑容走進了大殿，說實話，在某一刹那，我真的不知道怎樣麵對大殿上端坐的那個人。
自從我走進大殿的那一刹那，便覺得有一雙雙灼熱的眼睛盯著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