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每一個國家的政府對本國的媒體都有管製,中國如此,美國也是如此。無論把媒體看做企業,還是社會公器,它的一舉一動都會對社會產生重大影響。如果媒體成了垃圾筒,什麼東西都可以往裏麵倒,那麼這個社會也立馬亂套了。但是政府該如何管製媒體,或者對媒體應該采取什麼樣的政策,這是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美國盡管有閃耀著真理一般光芒的第一修正案,規定了言論和出版的自由,但也隻是規定了一個大方向,具體管製的尺度無法量化。所以美國政府對媒體的具體政策和法規,也都是在爭議聲中摸著石頭過河。

媒體的功能是多重的:媒體有信息的功能,比如你可以在媒體上獲取氣象信息,看股市的漲跌,看奧巴馬醫療改革進程如何;媒體有娛樂功能,無論是哭哭啼啼的言情劇,還是火爆的NBA比賽,甚至是從網絡走出來的犀利哥、鳳姐,都娛樂了我們的生活;媒體還有教育功能,我們從一些案件聚焦節目中學到了法律知識,我們從紀錄片中學到了曆史知識,從科普節目中學到了自然知識。但是,在媒體的所有社會功能中,最重要的是維係社會價值的作用。

什麼是社會價值?社會價值就是在這個社會裏,什麼東西大部分人認為是好的,什麼東西大部分人認為是不好的。我們應該提倡好的東西而改進不好的東西。很多時候,這個好與不好之間的界限是不清楚的。也有一些東西,有些人認為是好的,而有些人認為是不好的。這個時候,媒體就要作為一個平台,讓不同意見的人出來說話,然後把不同的聲音傳遞給社會大眾。大家聽到不同的聲音,就會去比較、去思考,到底誰說得更有道理。經過這樣的辯論,浮沙最後都被風吹走了,而留下來閃光的就是金子。

在美國人的價值觀裏麵,民主算一條。民主不是議會裏麵的群毆,也不是競選對手互相對罵,而是要求這個社會的公民保持理性,具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並且互相傾聽不同訴求,容忍異己。這就更需要媒體作為一個客觀公正的平台,讓不同意見的人出來對話、溝通。

但實際上,這樣理想的媒體環境幾乎是不存在的。

首先,美國的媒體基本都是私營的,他首先是企業,要賺錢。怎麼賺錢?電視靠收視率,網站靠點擊率。為了收視率和點擊率,媒體會想出各種招數來吸引觀眾或用戶,而這些招數無非就是色情、凶殺、暴力,或者發布虛假不真實的信息。比如CNN曾經拿在尼泊爾拍的照片來報道中國西藏問題,結果在我們廣大愛國群眾的火眼金睛下穿幫了。因此,再有自我職業約束力的媒體,也難免會做出一些齷齪的事情,逾越了社會道德底線。

其次,媒體本身也不是完人,無論是新聞評論還是電視連續劇,都會出現有爭議的內容。比如廣受追捧的美國連續劇《絕望的主婦》中有這樣一個情節,劇中人去看醫生,發現醫生是自己的鄰居,於是她覺得很驚訝,因為自己還不知道這件事情,所以她對鄰居醫生說,“先給我看看你醫科大學的文憑,你要是菲律賓某個爛學校畢業的,我就不要你看了。”這本來隻是一句玩類話,結果惹毛了在美國的菲律賓醫生。他們不僅打電話聲討美國廣播公司“歧視菲律賓的教育係統”,還在幾天內湊齊了三萬個簽名,在網上聯名抗議,給電視台施加壓力。結果電視台隻好出來道歉。像這種事情在美國層出不窮,在所難免。

而在美國,很難讓媒體做到真正公正和自由的最主要原因,是一些利益集團的實力實在太強大了。這也是美國式民主中一個最頭疼的問題。一些強大的利益集團有雄厚的資金實力,可以在媒體中大做廣告,或者上新聞節目推廣自己的訴求,這就導致不同的聲音發出來的分貝不一樣。我們在前麵講到過穀歌跟他總部所在的山景地小鎮發生過一些矛盾,隻有7萬居民的山景地居民隻能通過自己的媒體《山景地之音》發出聲音,而穀歌則可以通過《紐約時報》這樣的全國性大媒體來說話。

所以美國一些相對弱勢的群體,如果跟一些大集團有利益衝突,基本上很難獲勝。我們談到過很多穀歌的官司,如果留意一下的話,你就會發現如果是個人告穀歌,幾乎沒有一個能告贏的,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們的話語權不強。因此,弱勢群體要維護自己的利益,隻有聯合起來,形成一個團體,這樣話語權就強了,影響力也大了。也隻有這樣,美國出版商協會才會從穀歌那裏獲得版權賠償,美國圖書館協會才能成功推翻政府在電腦上安裝過濾軟件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