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覺愧不敢當,沒好意思接話。
說起來,這要歸功於她兩位閨蜜。
邵清羽和喬楚,都是一生致力於追求皮囊之美的狠角色,待在她們身邊,常年耳濡目染,再粗糙的人也會被感化。
陳汀說:“能夠讓別人變漂亮,同時自己還能掙錢,兩全其美呀。”
葉昭覺心中忐忑不安,遲疑了片刻,她索性有話明說:“你有什麼打算?”
“還隻是個念頭,不成形,但我確實有個想法。”
雖然陳汀停頓了下來,但是,很顯然,她的話還沒有說完。
果然,過了片刻,陳汀接上之前的話頭:“我們一起做個新娘造型工作室,我投資,你來運營和管理,怎麼樣?”
這句話拆開來,每一個字,葉昭覺都聽清楚了,可是它們組合在一起,她卻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
“你啊,”陳汀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你身上有種特質,我說不好究竟是什麼,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獨立,或者自重吧……”
遠處天花板上的聚光燈次第熄滅,氣氛變得有點兒緊張,也有點兒神秘,葉昭覺因此有點兒目眩神迷。
“那種特質,讓人忍不住就想要幫助你啊。”陳汀終於全說完了。
要等到很久之後,葉昭覺回想起來,才會“呀”的一聲發現,原來都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啊。
非要等到那個時候,她回想起自己與陳汀的相識,想起那次不算順利的合作,想起自己為了讓項目順利進行而付出的心力和耐心,以及事後陳汀托齊唐轉交給她的禮物。
當所有散落的珍珠被穿成一串項鏈的時候,她才會了解,每一顆珍珠都包含著命運安排的深意。
在已知的範疇裏,一扇門被打開,街口一個紅燈亮起,便利店售出今晚最後一盒快餐便當,在更遙遠的地方,有一隻蝴蝶輕輕扇動翅膀,一群大象悠閑地踏過草原,無名的河流改變了原本的方向。
到那個時候,葉昭覺仍然記得這幾分鍾裏所有的細節,甚至包括陳汀微小的動作和神情。
僅僅隻是一種直覺,一種本能,讓她的記憶在浩瀚的一生中攫取了這個片段。
而這個片段究竟意味著什麼,則需要用更長,更長的時間才能獲得解答。
然後,Frances出現了。
那晚齊唐要去參加一個小型聚會,據主辦人說隻有幾個老友參加,地點定在郊區的別墅。
車開到一半,油量過低。
拐進一個加油站,齊唐這才發現,錢包和駕照都遺留在公司,隻得打電話叫葉昭覺過來救命。
二十多分鍾後,葉昭覺拉開了車門,把東西扔給齊唐。
加完油,齊唐也不著急了,嬉皮笑臉地逗葉昭覺:“陪我去一下吧,就露個麵,然後我們一起溜好不好?”
“不好,”葉昭覺很不合作,“我還沒吃飯呢,你自己去。”
“我也沒吃啊,那邊肯定有吃的。”
“那我也不去,不自在。”
“這樣,你先陪我去,我打個招呼就走,也算到場了,然後咱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
葉昭覺沒說話。
“別這麼傲慢嘛,最近我們都這麼忙,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僵持了半天,最終,葉昭覺沒強得過齊唐。
他們的聚會過程,就如葉昭覺預料的一樣無聊。
和從前一樣,他們永遠圍繞著“前幾天見了個創業團隊,有幾個項目有點兒意思”展開,以“過幾天找個時間,我牽個頭,大家一起聊聊”作為結束。
沒人注意的角落裏,葉昭覺背過身去,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她看了看手機,剩餘電量不到20%,電池圖標已經變成了危險的紅色,她悶得快要發瘋了。
齊唐悄悄瞥了葉昭覺一眼,他當然察覺到了她的無聊和不滿,可是——他又瞥了一眼正在講話的人——大家一直在興頭上,他找不到開溜的機會。
說是老友聚會,性質卻更像是個風投項目會,早知道是這麼個情況,他就不來了。
主辦人看出了齊唐坐立不安,忽然一笑:“人還沒到齊。”
還有人要來?
齊唐有點兒茫然,哥們兒幾個不都在嘛,還有哪位缺席?
不多時,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走了進來:“遲到太久,真是不好意思,這地方也真不好找。”
明麵上是致歉,實際上卻是撒嬌。
大家紛紛起身:“Frances終於來了。”
這下才算是人到齊了。
可是Frances一出現,齊唐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他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