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狡黠地眨著眼睛,將一枝康乃馨插在了他的上衣口袋。
“先生,那麼,這康乃馨就送給你母親,代一個陌生人向老人真誠地祝福吧!”
他進退兩難了。既不能拒絕,又不能拒付。隻得摸出六個一元的硬幣,丁丁當當地交到了少女手裏。這是他今天用來回步行省下的車票錢。他不失禮貌地向少女點點頭,不敢多站,匆匆地走了。
在一僻靜處,他站住了,取下那枝康乃馨,端詳著。花是好花。幾對線形葉片,汪著綠色,粉紅色的花瓣透著清香。在母親節,將這麼美好的花朵獻給母親,該多溫馨、多高雅啊,但這對他們卻太奢侈了。母親捧著康乃馨,高興抑或悲傷?說他孝順還是虛浮?他又為難了。那個俗念再次在心裏升起。該給母親買斤肉煨湯喝。一斤肉帶給母親的歡樂肯定勝過了這枝康乃馨。他不自覺地走向菜市場,翻遍口袋,卻湊不夠一斤肉錢。他決定賣掉這枝康乃馨。
“賣花呀,賣花呀!今天是母親節,買枝純潔的康乃馨送給辛勞的母親吧!”賣菜的、賣肉的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怎麼,就一枝康乃馨?”
“該不是撿來的吧?”
他尷尬地站著,撒個小謊:“賣得就剩這枝了。”看看無人搭理,就對幾個屠戶說:“這康乃馨六元一枝。不買,換斤肉也行。”
屠戶們哈哈大笑。“媽的,放著富婆大款不騙,騙我們!”
他有些無地自容,在一片笑聲中狼狽而逃。他神情沮喪,兩眼茫然,腦子裏一直想著如何湊夠一斤肉錢。路過一處寄賣店,他站住了,抹下腕上的表,一狠心,押了三十元,去另一個菜場割了二斤肥肉。
母親病懨懨地等著他,一臉的焦慮。
他滿懷深情地將康乃馨獻給了母親。“媽,今天是母親節。”
母親詫異地望著他。“孩子,找到工作了?”
他強作歡笑地點頭,“媽,看我還給你買了什麼?”他將那二斤肥肉舉起。
母親嘴唇哆嗦,喋喋著:“是嘛是嘛,天無絕人之路。孩子,隻要肯鑽肯幹,還能沒事做,沒飯吃……”她捧著康乃馨,喜悅的淚水滴在康乃馨粉紅的花瓣上。
望著動情的母親,他轉過頭去,心裏既蒼涼又悲壯。“媽,兒記住了你的話,絕不讓你失望!”
感動
◆文/陳楠
突然很有勁頭,想把自己的生活也過得更好,為了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需要的感動是哪一種?一個月的假期裏,我能給爸爸媽媽怎樣的感動?
或許,我該堅持每天打掃房間,讓他們不用擔心回到學校的我是住在豬窩一樣的宿舍裏;或許,我應該找一天親自買菜、下廚,可以想象爸爸媽媽咽下飯菜時欣喜的表情;或許,我應該少參加一些同學聚會,取消去好朋友家住幾天的計劃,就一心一意地呆在家裏讓他們感覺到我的存在;或許,我不該熬夜,而該跟爸爸媽媽一起早睡,擠在他們中間,像在宿舍裏開夜談會那樣,說白天裏還沒說夠或說不出的話;或許,我隻需要每天鍛煉身體、穿最暖和的衣服不生病、小心走路不摔跤,保持好心情,讓他們看到一個陽光健康的女兒,不必擔心在沒有他們照顧時,我會不懂得照顧自己;或許的事情——我都沒有做到,沒有製造驚喜,也沒有堅守陪伴,假期已到頭,真有點痛恨自己:都忙啥了?
突然想起一首粵語歌裏唱道:
世麵寧願不了解,留在這家中最大,
往日年紀很細最要關懷,
有怪勿怪,我已踏進大人的世界。
……
從前曾習慣不停叫爸爸媽媽
一個人倦了總想到家,
何時又再坐在臂內抱我飲茶,
原來大個了有很高代價。
為何還做我的媽媽,如老友好嗎?
請顧問細述我要怎麼找到他
挨世界好玩嗎?人情世故凶險嗎?
求你告訴我不算可怕。
……
大概我就正好站在這即將長大卻仍離不開家的尷尬路口,外麵的世界吸引我悸動著的好奇的心,使我不再一心一意地安守家中;自認為已是“大人”的幼稚勇氣,使我不再無所保留,總想試著隱藏心中時而翻江倒海的煩惱,在爸爸媽媽麵前裝出若無其事的鎮靜;而對紛擾的世道的恐懼、對爸爸媽媽的牽掛使我還像個孩子,貪心於做家中的“最大”,在許願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依然是“願爸爸媽媽永遠健康幸福”。
這樣的一個“泥菩薩”給過爸爸媽媽怎樣的感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