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場賽事開始的時候,白嵐正坐在第一次來暄竹時慕輕歌所在的房中,靜靜看著慕輕歌沏茶。這過程有如一種完美的藝術,讓人不忍心去打擾,雖說她是帶著問題而來。
“我聽說,您曾在岐蓮參加過藥之聖考。是以有個問題,想要請教您一番。”待品完慕輕歌遞來的翠雲茶,將茶杯置於案上,白嵐方開口道。
“愈靈葉治愈魂傷之靈,需由天然水木之靈轉換而來。”慕輕歌微微一笑,“你可是想知道這個?”
白嵐微微一怔,沒想到慕輕歌竟然猜的如此之準。但料想世間不乏這等擅於洞察人心之人,也便釋然道,“卻不知五魂去其三,得需要多少靈材,耗費多長時間,才可痊愈呢?”
“五魂去其三,即使有愈靈葉外加藥師功法,至少也得五年方可痊愈。所耗靈材,難以估計。”慕輕歌答道,“倘若真有人要以此治療此傷,隻怕得要富可敵國才行。”
“這麼說來,倒是不太實際。”白嵐沉吟道,“但,倘若不用靈材,而是從自然之物中調取靈力,怕是江河枯竭、樹木凋零也未必能滿足其用。”
“你可知,靈材從何而生?”
“莫不是礦藏一般的地方?”白嵐疑道。
“卻是如此,但其另有一名,謂之‘天然靈脈’,或是‘地脈’。”
“寅城附近可有此類地脈?”白嵐眼中一亮,似是再次發現了一線希望。
“據我所知,整個玄麟大陸,皆有地脈覆蓋。是以一山一石得以成型,一草一木得以蔥鬱。然,能被人勘察到具體所在之處,卻並不算多,能掘出靈材之地則更少。唯有一些先天之物,能憑借生性之敏感查知出來,在其周遭采集外泄靈材而食。”
“多謝慕堂主提點!”白嵐感到自己從慕輕歌的話中摸到了一條極為重要的線索,不由喜上心頭。先天之物,生性之敏感,采集而食,這幾個關鍵字令她想到了靈獸。而她身邊就正好有一隻需要水木之靈的靈獸——雪花。這簡直就是天賜之機!
“慕堂主助我良多,白霜無以為報。”想到慕輕歌所提供的莫大幫助,白嵐覺得自己也應該自覺地給些回報,“目前暄竹所處之局麵,白霜略有耳聞。”她與吳凡探討過樂坊大賽是否是拂曉授意而為之的問題。當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她便開始放心大膽地替暄竹考慮起脫困之計來。“我有一計,不知慕堂主可願意聽?”
白嵐的話說進了慕輕歌的心坎裏,令其微微點了點頭,表示願聞其詳。
“終賽公開而演,表麵上說是與民同樂,實際上還是前陣子關於堂主的流言影響了周太守的心緒。他既是想要堵住悠悠眾口,證明並無流言中所說之事,便不可能以此給暄竹翻身的機會。”見慕輕歌露出認同的神色,白嵐接著道,“因此,我有兩樣東西,或可助您穩住局勢。”
“哪兩樣?”慕輕歌難得地露出了感興趣的神情。
“第一樣東西,是一首曲子。此曲與如今主要流行於樂界之曲風格迥異,節奏爽朗、曲調熱情,配以特定服飾,定然令人眼前一亮,脫穎而出。”白嵐自信地笑道,“第二樣東西,叫‘觀眾投票’。如果給每個前往觀看的百姓一張選票,在官方結果出來之前,令其投給自己喜歡的樂坊,所得結果便是無可辯駁的民意。倘若在此等確鑿的民意之下,還有人想顛倒黑白,可得要看看自己的斤兩夠不夠重了。”
白嵐雖然說得簡單,慕輕歌卻一眼看到了其中的關鍵之處。人一般都有盲從心理,也害怕自己的看法被人否定。倘若沒有這投票,百姓即使心中覺得孰優孰劣,也會將心中所想藏起來,而去迎合一些所謂的“專業人士”的見解,以顯示自己有品位有格調。但若讓大家都提前將自己的觀點呈現了出來,便會出現另一種大勢,那就是從眾之勢。大家都說好的,不好也是好的。倘若有人否定,便會遭到群起而攻之。
“那你如何能保證大家聽了你的曲子後,一定會投給暄竹呢?”雖然心裏已經接受了白嵐的說法,慕輕歌仍然問道。
“我不能保證。”白嵐也不大話,“但,終歸是死路一條,何不置之死地而後生呢?”
“好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慕輕歌目露讚賞道,“白姑娘好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