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兒,怎麼之前沒聽你說起過呢?”聽到塗小菲的話,塗袁氏有些意外。
“坊裏的安排哪能隨便往外說。”塗小菲嘟起了小嘴,心中卻打起鼓來。相比懷疑暄竹和自己師傅的水平來說,她更受不了父親懷疑自己的能力。她不擅詩書,不通匠藝,不能如哥哥弟弟一樣讀書或是學做手藝。但她在音樂方麵有著不錯的天分,這讓她希望通過此方麵的成就來成為父親的驕傲。如今,父親的否定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割傷了她的期待與尊嚴,讓她說出了這樣的謊言。
“你莫哄我。”塗千赫卻不以為意道,“我是你爹,還不知道你的性子麼?倘若真派了你去,你還不得回來好好說道說道,能藏到現在?”
“這是坊裏要求的,我當然得照做!”塗小菲強辭道,“這種安排,要是被別的樂坊知道了,提前動手腳可怎麼好?吃過晚飯我便要回坊裏練習明天參賽的曲目,不回來睡了。”
“這……”塗袁氏看了看丈夫,“怎麼這麼突然呢?”在她看來,倒像是女兒跟丈夫賭氣似得。
“我本來是想吃過晚飯後再跟你們說的。”塗小菲看了眼一語不發的父親。其實她不是跟父親賭氣,而是怕晚上家人問得多了,謊言會被拆穿。
“坊中能有好好睡覺的地方麼?”塗袁氏聽聞,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放心吧,娘。練習室裏是可以歇息的,一應東西可都齊全著呢!”
“要不,讓你哥哥陪你去,等你練完再一並回來吧!”
“娘!我可不去!”哥哥塗小蒼急忙嚷道,“我晚上還約了人呢!”
“不用的!娘!”見塗袁氏正要數落塗小蒼,塗小菲趕忙攔道,“暄竹又不是什麼危險之處,我就在那裏住一晚,沒什麼打緊的。”
“我是擔心你休息不好,耽誤了明日的發揮。”塗袁氏道,“這比賽雖說是考究樂坊的水平,但邀請去的那些達官貴人們看到的終究是你們自己的琴技。你若在場上表現得好,日後成了樂師,也能有個好身價啊!”
“不會的。暄竹的房間都布置得很好,可舒服了。我們平日練琴累了,也會在那裏小憩,不會像您想象的那麼差。”
……
齊府月汐小院的一間房中,白嵐正靠坐在床上,替雪花順毛。暄竹樂坊兩場下來一簽都沒有,令她感到十分奇怪。按照她這幾日的觀察,暄竹中人的水平並不差。甚至可以說,好得與其低調的程度完全不相配,總不至於一簽都沒有的。難道這中間真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內情?難道周昌汝想通過這個大賽對暄竹做些什麼?難道組織有意通過這件事將與護國堂之間的主動權重新拿回手中?
不管怎麼說,這種事情也輪不到我來擔心。白嵐自嘲地想到。慕輕歌一定是最憂心的一個。畢竟那坊主乃是他的朋友,那地方又是他借來用於雙方合作之處。就算這樂坊當真隻是如此單純的一個場所,他也是要替他那坊主朋友操心,替人家負責的吧?
“此物最終歸於誰手,我並不在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當初慕輕歌關於愈靈葉的話語在白嵐腦中響了起來。
不過,他那樣的人,真的會操心麼?總是一副雲淡風輕,天意如斯的樣子。白嵐忍不住這樣想到,但旋即又笑了起來。裝模作樣吧?倘若真的對什麼事都不上心,還做那堂主作甚?難不成護國堂的生存就僅僅靠一句天意麼?
想到這裏,她忽然想起了於子藍的事。不知道這樣的人,對於感情,又是否也是如此隨緣的態度呢?倘若真的是,將一切變成“天意”,不就順理成章了麼?
……
塗小菲到達暄竹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從同學口中問得了坊主所在後,她輕車熟路地朝那院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