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目的達成,陸軒然如釋重負地笑道,“既如此,我與風兒先去準備一番,明日一早便來接你們過去。”
……
此時,瀾澤殿歧蓮分殿之中,汀灤正默默坐在案前,目無焦距地看著手中的靈文管。這正是今天白天從聖手坊中拿到的那支,其中的靈力流早已取出,所剩僅是一支空管。然而,汀灤卻仍然可以以此判斷出它源於水雲總殿。
她麵前的桌案上還擺著一份卷宗,其中詳細記錄著城南的某處殺人現場。死者是水雲總殿的一名中階祭司,汀灤有些印象。瀾澤殿中之人若因受命前往其他分殿轄區辦事,都必得先去當地分殿備案。但在歧蓮分殿之中卻並無與此人有關的記載,可見並非因正式受命而來。他在那時間橫死歧蓮街頭,若說是巧合,汀灤絕不相信!
當日,金忠洺下令之時,身邊隻有她師兄弟三人。而她此行也極為隱秘,從未以正式文書的形式對外公開過,僅有一支出自金忠洺的靈文管為憑,用於換取洪洋的全力支持。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自己的師兄和師弟都有著最大的嫌疑。
“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做?”汀灤以指尖輕扣著桌沿,低喃道,“滄殿下死了,對他們有什麼好處?難不成,師弟當日所說的神意是真的?”她緩緩搖了搖頭,“若真是神意,師父怎麼可能聽不到?師父是不會違逆神旨的!”
正想著,一陣扣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大人,那兩人的畫像畫好了。”一名身著中階祭袍的女子抱著一卷畫紙走了進來。他叫洪寧,是洪家家主洪濤的女兒、洪洋的侄女。此次特地派給了汀灤,協助她處理蒼木一事,並負責她在東南的各項日常事宜。
“這是畫師依據聖手坊中眾人描述所畫,已在坊中試辨過,應有九成相似。請大人過目。”
汀灤接過畫紙,打開一看,心中不由輕歎道:‘果然麵目已全非了,隻怕魂息也給改了。即使找回來,又有誰能證明他是當初的那個孩子呢?’
念及此處,汀灤有些動搖了。她知道,這孩子會成為今天這個樣子,所付出的代價決不止皮肉上的痛苦那般簡單。而他之所以會這樣,全是因為聖主祭金忠洺的一句話。他舍棄了那麼多、承受了那麼多,最終保全了他想要守護的東西。而自己如今所做的事情豈不是讓一切都重新回到了原點?對於這個孩子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或許,自己可以順勢將他的死亡做成“事實”,讓師父放棄對他的追尋?
汀灤急忙打斷了自己這荒唐的想法。
‘我怎麼能懷疑師父的決定?’她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他所決定的一切,都是為了聖朝!如果那孩子真的是聖朝唯一的希望的話……’
汀灤重新卷起畫稿,遞還給麵前的洪寧道,“今夜多趕製幾份出來。每日一早與我一同去趟拂曉月部。”
“月部?”洪寧麵露疑色,“您要借助他們的力量?”
“不錯。在查出究竟是何人要除掉這二人之前,我們自己的情報隨時可能為他們提供便利。”
“聖使所言雖是有理,但拂曉向來不是我們能夠調遣和控製的。他們隸屬臣子會,素來與我瀾澤殿涇渭分明,且不提他們是否願意幫忙,難道聖使不怕突生變數?”
“不必擔心。”汀灤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一支未拆封的靈文管,其上所刻的標記正是拂曉專屬的日月淩雲紋,“臨行前,師父特地向謝閣老討來了這個,便是為了此時這情形做的準備。”
“難道聖主祭大人早已料到殿中有人要加害於他?”洪寧意外道。
“這我卻是不知了。”汀灤默默看著窗外的夜色,目中漸漸冷了下來,“或許,此行的真正目的並不如表麵上所見這般簡單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