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跑到城外過
祖母去世的夏天,本以為原先的野營計劃取消了,可不久,晚上瑪利亞在客廳裏疊起衣服來,也讓我們兩個準備野營要帶的衣物。他告訴我,自他童年開始,每逢8月,就和家人一同去野營,西班牙人在8月可以請長假,巴塞羅那的社區基本上是空的。野營地在加泰羅尼亞基洛納附近的小鎮,那裏有一個野營基地,沿著海,到了夏天,公路上可以見到一輛輛房車,車頂還有自行車,從巴塞羅那往外跑。
那是我第一次野營,全部由他打點行李。
到了那裏,陽光依然燦爛。“準備好曬成棕色囉!”他開心地說道。
“嚇!我那樣子一定很可怕。”想起在愛爾蘭做交換生時,有一個同學,愛爾蘭本地人,跟隨家人一同在12月飛往阿根廷,住了3個月,回來上課,銅色皮膚在一群蒼白的愛爾蘭人中顯得美麗性感,眾人豔羨不已。可我隻記得小時候在海南島和父母旅行,曬得樣子很可怕。也記得第一次來到巴塞羅那,在西切斯海邊曬完後,那一整個夏天我都被父親說像是東南亞人。
但想來,身邊的西班牙朋友一個個消失了蹤影,要不然便是長相和原先不同,個個都成棕色的了,有人是在海灘曬的,也有人提前野營回來。
房車讓瑪利亞和安德裏克住,小土豆還有阿曼達住在帳篷裏,我和他住在另一個帳篷裏,靠近一群德國人。當我們扛起搭帳篷的用具,把它們從袋子裏取出時,我懷疑地問:“夠兩個人嗎?”他神秘地說:“還能再進來兩個人呢!”
我們把帳篷展開,他負責把釘子固定在泥土中,我負責把帳篷撐起來。完工的時候,我發現帳篷很大。跑進去,卻很悶熱。第一夜,怎奈何無法睡著,悶熱,打開門簾,卻又立馬有蚊子在耳邊騷擾。一晚上睡不著,兩個人聊起天來,累了,連蚊子都煩不到地睡著了。第二天一早,熱到無法繼續入睡,原來太陽直射進來,裏麵迅速升溫。
“睡帳篷還真是不浪漫!”我嘟了嘟嘴巴,說道。
瑪利亞已經準備好了用烤麵包機做的長棍麵包,鬆脆,上麵配著提前切好的大家都知道我喜歡的火腿,但樹和安德裏克笑起來:“她隻吃裏麵的肉!不用給麵包了。”
每一次在加泰羅尼亞廣場散步,餓了買一個三明治,我一口把裏麵的火腿全部吃了,身旁的巴塞羅那朋友捧著一片幹麵包不知是哭是笑。吃慣了十幾年白米飯,突然靠麵包生活,感覺很不習慣。
吃過後,安德裏克看著我,說:“你見過巴塞羅那男人沒胡子的樣子嗎?”
瑪利亞翻譯給我聽,我驚訝地說:“啊?”
這時,他正拿著刮胡刀,準備往營地公用洗澡間走去。瑪利亞解釋道:“哈哈,雖然他平時總留著胡子,但每到夏天野營就一定刮得幹幹淨淨。”
“為什麼啊?”
“他回來了你就知道啦!”
沒過多久,在我的視線裏,有一個眼熟的陌生人。“沒有胡子的你,看起來年輕太多!”我驚歎,第一回發現胡子就像女孩的劉海。
“必須要弄幹淨啊,這樣不會曬太陽曬得嘴巴這一塊很白。”樹解釋道。
海灘邊,這時候不到正午,有微風,因為下午最熱的時候,容易中暑。於是到人工遊泳池的樹蔭下,躺在地上蓋著大毛巾,一家人午睡。
夜晚,開車到鄰近的小山村裏,大吃大喝一頓。
瑪利亞提議,全家一起散步。
隊伍略大,所以變成瑪利亞和安德裏克一起走在最後,阿曼達一家在中間,我走路快,在最前麵。夜晚涼爽,他們指了指遠處亮著的足球場:“看!旁邊還有個遊泳池,在那裏,托尼和魏妮莎在一起的。哈哈,他們的初吻也是在那裏。”
“你們以前一起來?”
“是啊,好多年的習慣了,不過現在大家都找不到在一起的時間,就隻和家人一起了。哈哈,那時候啊,我還記得第一次喝酒,也在這裏。喝不來,立刻就醉了,被安德裏克笑了很久,聽說說了傻話,而且大家都聽著呢。”
我聽著,望向遠方,問道:“那是一棟大廈嗎?”
“這裏不是上海、紐約,沒有高樓大廈,那是山上許多亮著的路燈。”
看起來太像一座燈光全亮的百貨商廈了,就在對岸的小鎮。不過想起來,這裏就算有,也是不會那麼高的。對麵看起來,像是20多層高的燈火輝煌的百貨商廈,應該就是星星點點的路燈和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