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下次浮出水麵時竟然什麼也沒發生。我踩著水,大口大口喘起氣來。

我遊到左岸,抓住岸邊垂下的灌木。

附近的樹木已經變得稀疏了,火沒燒到這兒來。兩岸似乎沒有伏兵,但河裏也同樣空空如也。難道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嗎?似乎不大可能。這天行軍開始時還有那麼多人。

我累得半死,身體疼痛不已,每一寸肌膚似乎都被燒傷了。可浸在冷水裏,我還是全身發抖,沒準兒整個身體都變成了藍色。想活命,我就不能再在水裏待太久。不過我感到自己還能下潛幾次,我決定試試看,等實在不行了再離開河水的掩護。

我勉強又下潛了四次。我感到再來第五次的話,自己很可能再也上不來了。於是我抱住一塊石頭,喘了幾口氣,慢慢爬上岸去。

我仰麵朝天癱在地上,四下看了看。我沒認出這地方,不過至少火沒有燒過來。右邊有一叢茂密的灌木,我爬過去,躲進去,然後就趴在地上睡著了。

睡醒後,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自己根本沒有醒過來。我全身痛得要命,頭暈惡心。我在原地又躺了好幾個小時,這期間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最後,我勉強回河邊喝了幾大口水,隨後又回到灌木叢裏,睡了過去。

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我還是感覺渾身痛得厲害,但比剛才好些了。我走到河邊,又返回灌木叢,最後通過冰涼的撲克牌確認了布雷斯還活著。

建立聯係後,他立刻問:“你在哪兒?”

“我他媽還真不知道。”我答道,“隨便在哪兒都是撞上了天大的好運氣。我猜是海邊,我能聽見海浪聲,還能聞到海水的味道。”

“你在河邊嗎?”

“嗯。”

“左岸還是右岸?”

“麵朝大海的話,是左岸。北邊。”

“留在那兒別動。”他告訴我,“我派人來找你。我正在集合我們的隊伍,現在已經有兩千人了。朱利安也沒再來煩我們。我們的人還在不斷聚攏。”

“好的。”說完我就掛斷了。

我留在原地沒動,順便又睡了一覺。

我聽見有人在撥弄灌木叢,立即提高警惕。我撥開枝葉,悄悄往外看。

是三個紅皮膚的大個子。

於是我整理好裝備,刷了刷衣服,一隻手捋捋頭發,然後站直身子,稍稍活動了一下手腳,幾次深呼吸之後走了出去。

“我在這兒。”我大聲說。

他們的劍都拿在手上,聽到我的聲音,其中兩個像是猛地吃了一驚。

不過他們很快便恢複過來,微笑著向我致敬,帶我回到營地。總共有大約兩英裏路,我沒要人攙扶,自己走了回去。

布雷斯過來說道:“我們已經集合了三千多人。”說完,他叫來軍醫幫我料理傷口。

這一晚過得很平靜。這天夜裏和第二天白天,又有不少士兵搖搖晃晃地走進營地。於是我們有了大約五千人。而安珀就在我們的視線之內。

我們又休整了一晚,接著在晨曦中再次出發。

中午之前,我們已經走了大約十五英裏。我們沿著海岸前進,一路上連朱利安的影子都沒見著。

燒傷產生的疼痛漸漸減輕了。我的腿沒什麼問題,肩膀和手臂卻痛得要命,地獄的酷刑大概也不過如此。

我們繼續前進。很快,離安珀隻有不到四十英裏了。天氣仍然很溫和,左邊的樹林早已成了一片荒蕪的黑色廢墟。大火摧毀了山穀裏的大部分樹木,這麼一來,我們終於也撈到了一點兒好處,現在,無論是朱利安還是其他什麼人都別想在這兒設埋伏了。要是有人過來,我們在一英裏之外就能發現他們。太陽落山前,部隊又前進了十英裏,接著在沙灘上宿營。

第二天,我記起了艾裏克的加冕禮,於是提醒布雷斯日子已經很近了。我們倆幾乎完全忘了現在的日期,不過算了算,發現應該還有幾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