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領著部隊快速前進,中午時才停下休息。這時,克威爾山離我們隻有二十五英裏了。黃昏時,這個距離縮短到了十英裏。

我們繼續前進,直到午夜才再次紮營。直到這時,我才感到自己又活了過來。我試著拿劍揮了幾下,還行。又過了一天,我的感覺更好了。

我們一路走到克威爾山山腳。朱利安正率領自己所有的部隊等著我們。凱恩的很多船員現在也改編成步兵,和朱利安的部隊聯合作戰。

像錢瑟勒斯維爾戰役之前的羅伯特·E.李那樣,布雷斯向士兵們發表了一番演說。隨後,我們朝他們猛衝過去。

徹底擊敗朱利安之後,我們隻剩下大約三千人。當然,朱利安本人還是逃掉了。

但我們勝利了。那天晚上,我們熱烈地慶祝了一番。

我們勝利了。

但那時,我已經非常恐懼了。我把自己的感覺告訴了布雷斯。隻有三千人,卻必須對抗克威爾山。

我失去了艦隊,而布雷斯失去了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士兵。我不認為這是什麼值得慶祝的事。

我感覺很不好。

第二天,我們開始攀登克威爾山。一道階梯直通山頂,山腳處的寬度可容兩個人並排通過。但它很快就會變窄,迫使我們成一列縱隊前進。

我們往上走了一百碼、兩百碼、三百碼。

海上刮來了狂風,我們奮力站穩。狂風不停地抽打著我們。

之後,大約兩百人不見了蹤影。

我們掙紮著繼續前進。天上下起了雨,陡峭的山路變得更滑了。四分之一的路程過後,敵軍排成一列縱隊,居高臨下,向我們發起了進攻。前頭幾個人朝我們這邊的先鋒射箭,兩個人掉下山去。兩步之後,又一個人倒下了。

就這樣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我們走過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在我們這邊,布雷斯和我前頭的人已經不多了。還好我們的大個子紅皮膚戰士比艾裏克的士兵更強。我們會聽到武器相撞的聲音,接下來,一個人會尖叫著墜下山去。有時候是紅皮膚,偶爾是小毛人,但大多數時候,墜落山崖的人都穿著艾裏克的顏色。

我們來到了半山腰,每走一步都要經曆一場戰鬥。登上山頂後,我們會看到在芮瑪見過的寬闊階梯,芮瑪的階梯便是它的鏡像。階梯會領我們到達大拱門前,那便是安珀的東大門。

我們身前還剩下大約五十個人。然後變成了四十、三十、二十、一打……

現在我們已經走過了三分之二,階梯開始在克威爾山的正麵拐來拐去。很少有人從東麵這條階梯上山,它幾乎是個擺設。我們原計劃穿過已經變成焦土的山穀,然後繞過去,往上爬一段,從西側山路登頂,最後從安珀的背後進城。但大火和朱利安打亂了我們的計劃。我們再也不可能繞到背後登頂。現在要麼正麵強攻,要麼一無所獲。而我們拒絕接受一無所獲的結局。

又有三個艾裏克的士兵倒下了,我們前進了四步。接著我們也失去了一個戰士,我們的尖兵墜入了深不見底的山穀。

凶暴的海風刮得皮膚隱隱作痛,山腳下,不少食腐大鳥正在屍體上大嚼。太陽終於穿過了雲層。看來,雙方的正麵交鋒讓艾裏克暫時放棄了擺弄天氣。

付出一個士兵的代價,我們又前進了六步。

令人悲傷,多麼古怪而瘋狂……

布雷斯在我前邊,很快就會輪到他了。然後就是我,如果他送命的話。

他身前還有六個人。

十步……

還剩五個。

我們緩慢地向前推進。往後看,直到目力盡頭,每一級階梯上都血跡斑斑,象征著我們頑強不屈的鬥誌。

第五個人倒下之前,殺死了四個敵人,把我們帶到了另一個轉彎處。

向前,向上,接下來的那名士兵雙手持劍同對手戰鬥。他知道自己正在參加一場聖戰,旺盛的鬥誌貫注在他的每一擊中。陣亡之前,他消滅了三個敵人。

他後邊那個沒有那種熱忱,或者沒有那麼高明的劍術。他立刻摔下山去。還剩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