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熱粥、冷客(3 / 3)

郭沉略放低了聲音:“這位阿嫂,能否到那邊說話?”丁豆娘忙點了點頭,跟著郭沉一起走到不遠處一棵大柳樹下,把自己所見所想細細說給了郭沉。“莊夫人臨死前一天,急慌慌去蓮花樓尋您的哥哥和一個姓焦的人,沒找見,又趕到這裏來。進到營裏不知做了些什麼,那車夫說,她出來時瞧著有些傷心氣惱。第二天夜裏,她就被人害了。我來這裏,就是想問這件事。”

郭沉聽完,低頭沉想了片刻,而後抬起頭,眼露悲感:“多謝阿嫂,為我兄嫂這麼奔走勞累。”

“您千萬莫說這話,我也是出於私心——”丁豆娘話沒說完,就見老潘引著一個年輕軍卒走了出來,朝這邊指了指。

那年輕軍卒似乎有些不情願,略遲疑了一下,還是朝這邊快步走了過來。走近時,丁豆娘細瞧了瞧,那軍卒大約二十五六歲,身材健壯,方臉膛,粗眉大眼,原本該有堂堂雄氣,神色間卻透著諂滑之氣。

那軍卒走到郭沉麵前,躬身拜道:“潘戊拜見郭押班。”

“潘戊,我今天來是問我兄嫂的事。”郭沉冷著臉,盯著潘戊,“你知不知道一個姓焦的人?”

“姓焦的?小人想想……”潘戊轉著眼珠,想了片刻才說,“小人知道的,有七八個姓焦,和郭指揮相識的有三個。不知郭押班要問哪個。”

“在蓮花樓和我哥哥會麵的那個。”“蓮花樓?哦,是那個姓焦的?”“你知道?那姓焦的是什麼人?”“小人也不清楚。”

“不清楚?”“嗯,那人以前並沒見過,上個月大概十五左右,他來營裏,自稱姓焦名智,有要緊事見郭指揮。那時郭指揮正忙著準備金明池爭標,哪裏有工夫見不相識的人?那焦智便拿出個小布袋,讓小人的叔叔拿進營裏交給郭指揮。郭指揮見了袋裏的東西,立即出營去見了那人。”

“布袋裏是什麼東西?”

“那時郭指揮在船上,小人在岸邊清點船隻,隔得有些遠,沒瞧見。不過,郭指揮看了那東西後,臉頓時變了,瞧著很是憂急,大步走出營去。小人急忙跟了出去,遠遠瞧見郭指揮和那姓焦的在爭執什麼。等小人走近時,兩人已經停住了嘴,郭指揮麵色極難看,那姓焦的則笑著,說第二天午時,在蓮花樓恭候郭指揮。說完就走了。這之後,小人再沒見過這姓焦的。”

“這姓焦的什麼模樣?”“三十來歲,穿了一身青布衫,瞧著像個儒生。”“第二天我哥哥去蓮花樓了?”“嗯,巳時才過,郭指揮就騎馬出營了,我瞧著他神色不對,要跟著去,郭指揮卻沒讓小人去,也不知道他去和那姓焦的說了些什麼。”“我嫂嫂是從哪裏知道那姓焦的?”“過了幾天,郭夫人來營裏找見我,偷偷問我,郭指揮最近有沒有見什麼陌生人。我就把剛才那些話告訴了郭夫人。”“我哥哥沒跟你說過什麼?”

“一個字都沒提。自從正月底小官人被食兒魔擄走後,郭指揮像是猛然變了個人。一邊雖是兒子,另一邊卻是皇命。皇命大過天。他去告假,金明池馬上要爭標,臨時換指揮自然應付不來,上司哪裏肯準。隻讓派幾個兵卒幫著郭夫人去尋小官人。郭指揮隻能強忍著憂急,天天在營裏訓練水軍,預備爭標大儀。他從來不打罵士卒,那一陣卻變得極暴躁,稍有不順意,便連踢帶罵。小人哪裏敢多問。”

“我嫂嫂臨死前一天上午,我哥哥又去了蓮花樓?”“郭指揮騎馬出去了大約半個時辰,不過郭指揮仍沒讓小人跟著,是不是去的蓮花樓,小人就不知道了。”“那天我嫂嫂來營裏尋我哥哥,他們說了些什麼?”

“郭夫人來了之後,郭指揮把我們攆走,把門關起來,兩個在宿房裏說話。小人也不清楚他們說了些什麼。不過,郭夫人出來時,似乎哭過,不停地抹淚。”

丁豆娘在一旁聽著,見一句有用的話都沒問出來,有些急了,忙插嘴:“郭指揮有沒有丟過鑰匙?”

“丟鑰匙?”潘戊望向丁豆娘,有些納悶,又有些鄙夷,似乎不願答。“我哥哥有沒有丟過鑰匙?”郭沉重複了一遍。“這個?似乎沒有……哦,對了!郭夫人死的那晚,郭指揮仍在營裏,有個小廝到營門口送了樣東西給郭指揮。”“什麼東西?”

“用塊布卷著,小小一條。是小人的叔叔直接送到郭指揮的手裏,小人沒瞧見。不過小人偷偷問過叔叔,他說摸著硬硬的,似乎是個細銅杆,還有柄,莫非就是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