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竊入、虐待(3 / 3)

曹廚子心又猛跳起來,摸著那把鑰匙,躊躇了半晌,終於鼓足了氣,站起身打開後窗,費力爬了出去。

月光明亮,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曹廚子手裏緊捏著那把銅鑰匙,忙快步進城,往香油巷趕去。四下裏一片寂靜,隻聽得見自己唰唰的腳步聲。他極少走夜路,心裏有些怕,但想起珠娘和他爹那些錢,也顧不得這些了。走出一身大汗,才終於到了香油巷,巷子裏原本十分安靜,他一走進去,頓時響起狗吠聲,而且是好幾隻狗。他累得直喘,也顧不得這些了,快步走到雷家院門前,就著月光去開門鎖,搗了幾次,才插進去,一擰,“哢嗒”開了。

狗仍吠個不停。他忙輕輕推開院門,閃身進去,隨手關好。這是一院三進的房宅,滿地的月光,前麵三間房卻都黑洞洞的。他後背有些發寒,但狗叫聲催著,容不得猶豫,忙快步走到中間堂屋門前,門虛掩著,並沒鎖。他忙輕輕推開,鑽了進去,隨手掩上了門。

每到年節,他都要來拜問嶽丈,知道火石、火鐮放在左手牆邊的櫃子上,便過去伸手摸到,打著,點亮了留在那裏的半根蠟燭。四處一照,到處都蒙了灰,屋裏一片死寂,外麵的狗叫聲也已經停歇。他又有些怕起來,但還是強忍住,慢慢走到後邊嶽丈的臥房,那門開著,裏麵黑冷冷的,沒一絲人氣。

他不敢朝裏望,舉著蠟燭趕緊去查看門框。兩邊門框裏外上下都看了一道,並沒發現什麼。他又扳住門框,搖了搖,這門框年份久了,的確有些鬆,不過看不出哪裏能藏東西。他不死心,又一寸寸摸著,仔細查找了一遍,連門檻都細細摸過,仍沒發現什麼。隻有頂框太高,看不詳細。他進去搬過床邊一隻木凳,費力爬上去,摸著細細查看頂框,仍然沒有。他有些沮喪,爬下來坐到凳子上,喘著氣,盯著門框亂尋思。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來,嶽丈說門框,未必非得是門框,門扇裏更好藏東西啊。

他忙又去查看門扇,兩邊上下都查了個遍,仍沒有。他又爬上凳子,舉著蠟燭去照門扇頂端,一照之下,險些叫出聲:門扇頂上灰塵中有幾個指印,是新指印!

他仔細看那些指印,似乎是將頂端中間一條木板摳開過。他忙也伸手去摳那塊木條,果然,木板是鬆的,略費了些力就摳了起來,底下露出一個槽,足夠藏一個紙卷。

不過,那槽是空的,什麼都沒有。難道已經被雷炮或珠娘取走了?

他一陣惱悶,卻又沒法。隻得吹熄蠟燭,出了院門,鎖上了鎖。那幾隻狗又叫起來。他被吵得火起,幾乎要高聲吼罵兩句,但終於還是忍住,氣哼哼快步離開了那巷子。

狗叫聲停止後,一個人從雷老漢臥房的床底下鑽了出來,是王哈兒。

王哈兒在黑暗中輕輕拍掉滿頭滿身的灰塵,摸了摸懷裏那卷紙,仔細揣好,悄悄翻過牆頭,跳進了自家院子。

今天下午,王哈兒從軍巡鋪廂兵付九那裏探問到,雷炮臨死前應該是去見欒老拐了。王哈兒忙去汴河邊尋欒老拐,找了一圈都沒找見,便去溫家茶食店吃飯,那會兒店裏人多,和珠娘也說不上話。他要了一小碟糟鴨,打了一小碗酒,慢慢吃著想事。過了一會兒,他看見梁興也走進店裏,想去問問梁興查鍾大眼那隻船的事,但又不敢貿然開口,便忍住了。

碟子裏的鴨肉要吃盡時,王哈兒心裏一動,忽然想起了雷炮說過,雷老漢最後一次找兒子雷炮時,就拎著一隻鴨,是珠娘給他的。他讓雷炮回家去吃,雷炮推故沒去,雷老漢性子臭倔,沒再強求,但臨走了,又說了句不著三四的話,說什麼門框壞了。

王哈兒心裏一顫:這恐怕是留的暗話。王哈兒雖然也眼饞過雷老漢的那上千貫錢,不過饞也白饞。但眼下雷炮已經死了,珠娘又毫不知情,若雷老漢真的把錢契藏在門框裏,這麼多錢,哪裏有不要的道理?

看著天已經黑下來,他慢慢回到家裏,和父母、哥哥閑說了些話,便各自睡去了。等到四鄰都靜下來,他才悄悄走到院裏,踩著牆角那堆雜物,翻牆跳進了雷家。當年他就是這樣,趁著雷家沒人,翻牆過去和珠娘私會。現在回想起來,當年若沒有耽擱那婚事,珠娘早該是自己的人了,這房宅和那些錢正正當當也歸他了。

他歎著氣摸進屋,到後麵臥房,點著了帶來的蠟燭,也是裏外上下搜尋遍了,才想到門扇頂上,踩著凳子一看,上頭果然有些指印,一條木板似乎是活的,用力一摳,果然摳了起來,底下一個暗槽裏果然塞著一卷紙。他剛取出那卷紙,就聽見院門響,嚇得他趕緊扣好木板,吹熄蠟燭,放回凳子,匆忙鑽到床底下,躲了起來。窺到進來的竟是曹廚子,他極力屏氣忍著,才沒笑出聲。

挨到曹廚子離開,他才小心翻過牆,輕步溜回到自己房裏,輕手關好門,趕忙點著油燈,展開了那卷紙。他雖然認不得幾個字,但一看也知道那是一張官印契書,“雷安”兩個字他也見過幾次,記得。最要緊的是,數目字他都費力學過、死死記著,看到這契書上寫的錢數,他驚得眼珠都鼓了出來:

兩千六百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