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姓氏 蔡

奩田 一百五十畝

奩幣 六十萬

奩帛 錦四十匹 綾六十匹 絹一百匹

奩具 四季衣裳鞋襪卅套

花冠首飾金一套 銀三套玉三套

三月初十日 草帖

宋齊愈見張縣令這麼痛快應允婚事,心頭狂喜,哪有心思去細看妝奩數目。薛嫂又笑著道:“來的路上,我已經去廟裏問了吉,公子和張五娘生辰八字也都陰陽相宜,再登對和合不過。”宋齊愈笑了笑,心裏卻在想,那夜舟中一遇,蓮觀救了自己性命,就算八字不合,自己也決意要娶蓮觀。薛嫂又道:“明日相看,原該備兩匹綢緞,防著相不中給女家壓驚。但公子既然一心要娶張五娘,我看就不必了吧。”宋齊愈笑著連連點頭:“嗯,不必,不必!薛嫂可有紙筆?我這就寫草帖子,隻是有一項,我家境寒素,並沒有什麼資財,不知——”薛嫂笑著擺手打斷:“現今新科進士都在賣婚姻,四處比價,向女家討‘係捉錢’,成了親,男家父母還要繼續索要‘遍手錢’。公子是太學上舍魁首,卻連一個錢字都沒提,連張縣令都不敢信呢。公子趕緊寫好草帖,明早相看後,下定帖,這親事就算鐵鐵地定了。”

薛嫂趕忙去拿來紙筆,宋齊愈寫好了草帖子,又央請薛嫂帶她去買了兩壇好酒,找了家便宜客棧住了下來,一夜歡喜難眠。

第二天一早,宋齊愈剛換好幹淨襴衫,薛嫂就已帶著個十來歲小廝來到客棧,幫著提那兩壇酒,引著宋齊愈去張縣令家。

張縣令家宅院雖不宏闊,卻也十分精雅。他們才到門邊,便見一男一女兩個仆人迎了出來,另有一個小廝急急奔進堂屋去報信。不久,一位身穿綠錦官服的盛年男子走了出來,身材壯碩,滿臉笑意。

“張縣令,這位就是宋公子。”薛嫂急忙引見。宋齊愈忙躬身拜禮:“晚生宋齊愈拜見張大人。”張縣令忙伸手攬住:“不必多禮,快快請進!”進到中堂,分賓主坐下後,仆人忙上來點茶。張縣令寒暄了幾句,問了問宋齊愈的學業及京中概況後,笑著問道:“不知宋公子從何處得知小女待字?”宋齊愈稍一遲疑,蓮觀私通信件的事當然決不能說,便笑著答道:“三年前晚生進京途中,在汴河上遭遇匪人,和兩位朋友一起落入水中,幸逢張小姐船隻經過,救了晚生一命。”

“哦?”張縣令納悶道,“三年前?”宋齊愈忙解釋道:“晚生雖被救上船,卻未曾和張小姐謀麵,隻向船主轉致了謝意。”

張縣令卻越發納悶:“三年前不才在西蜀任職,小女也隨侍左右,後又轉到江陵,去年才回到北邊,來到這寧陵。莫不是公子認錯了?”

宋齊愈聽了卻大吃一驚,忙問道:“張小姐三年前果真在西蜀?”“是,在西蜀住了兩年。不過,這也算因緣巧合,看來得多謝那隻船,哈哈!”

宋齊愈卻心頭亂跳,背上發寒,如同做夢遇到鬼一般。那夜舟中的女子是誰?這兩年頻頻寄書的又是誰?但最後一封信中,蓮觀說自己父親在寧陵任知縣,自己才趕到這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蓮觀最後一封信就在自己懷中,他正要拿出來給張知縣看,但一想這事關女子貞節禮防,不能莽撞。於是他定了定神,勉強笑了笑:“不知張大人能否讓晚生一睹張小姐芳顏?”

張縣令卻臉色微變:“這個……不才雖然品低才微,但一向不喜男女未婚睹麵之陋習,還請宋公子見諒。”

薛嫂在一旁聽著,一直插不進嘴,這時終於笑著勸道:“宋公子請放千百個心,張五娘的品貌,別說這寧陵縣,便是全應天府,也得找些人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