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昱到雲州已經有一段時日了,這個雲州的大臣都知道。葉昱與趙鳶在一起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然而這般直接說葉昱早上做了什麼,有什麼樣的問題,恐怕卻也不多。
四下的臣子心中不免都緊張了一些,誰知道文帝有沒有在這暗處也看著他們呢?
顧澈倒隻是淡淡的飲了一盞,大殿上音樂已經響了起來。顧澈側耳聽了一下,正是早上趙鳶一時興起彈的那一句。
葉淮語氣中是邀請,然而這番做派哪裏是有半分可以商量的模樣?
趙鳶如今已經不是孤身一人僅帶著一個隱士的名頭了,也不是曾經依附於大人手下的門客。
一旦出事,便沒有任何人能拉一把,留給他的,隻有萬劫不複。
高傲,風骨,灑脫,還有風流。這些都是在有性命保證和有足夠的地位金錢才能夠展示的東西,刀鋒懸於頭上三尺之時,還有幾人能夠談笑風生?
趙鳶已經從一旁侍女手中接過了琴,然後隨著播弄了起來。
娶了公主又如何?
葉淮隻要一句話,連葉昱的命都可以拿下,一個並沒有感情的公主算什麼。
葉昱站著看著趙鳶沒有吭聲,葉淮在高位上歪著身子看著葉昱葉隻是笑著,沒有再說什麼。
而顧澈淡淡的飲著酒,往一邊攬過美姬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局勢。
葉昱等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張開口吟唱了起來。
場中的舞姬隨著歌聲舞了起來,若不是葉淮的態度,若不是和歌者是葉昱,若不是這般的局勢,這般場景,這也算是一篇詠美人的名篇了。
可是很多時候錯誤並不是事情本身,人與畜生的區別便是人有抱負。
然而人與畜生除此之外,還有的區別的地方在乎人有自知之明,而且會審視時間和時局。
葉昱同趙鳶都是當世有名的才子,縱使心虛紛亂這和聲聽起來也是碌碌庸人無法可比的。
顧澈聽著,一曲完畢,葉淮拍了拍手,“好曲,好詞。”說完之後一抬手便送了賞賜。
趙鳶自是謝過恩典,然後往一邊坐了下去。葉昱卻還是站著,然後抬頭看著葉淮,“大哥覺得很有意思嗎?”
葉淮笑了一下,“益州牧,你應該稱呼孤為王上。”
葉昱抿著嘴,葉淮從上位上站了起來,“很不服氣嗎?”
葉昱沒有說話,葉淮笑了一下,舉著酒盞,“你每次不服氣的時候便是這樣,倔強的讓人覺得你沒有錯。”
葉昱自然沒有開口,葉淮抬手就將手中的琉璃酒盞直接扔在大殿之上,頓時酒盞四下炸裂,
“除了益州牧和大將軍,其他人都退下去。”
葉淮向來溫文爾雅極少動怒,然而曾經在兒公子那個位置所有人讀覺得此人如玉,相處起來很是舒服。然而當葉淮的身份變成帝王之後,你才突然發現,這樣的他最讓人看不透。
葉淮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好像沒有。
群臣自然很快的退了下去,連同趙鳶也沒有再由於。
如今室內的,一個已經是準皇後的叔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這王上的王位有一半都是他守下來的。
而另一個卻是越文帝的親弟弟,奪位失敗都未曾被殺,還封為了益州牧。
裏麵每一個人都不簡單,不是這些外臣能夠多說什麼的。
葉淮背對著葉昱,聽著最後一聲門掩上的聲音從一邊上座上抽出了長劍。然後甩了一個劍花笑了一下,“三弟擅文,五弟擅武,我居於你們之間,一直有一些尷尬的。”
顧澈依然是坐著的,沒有了侍女美姬什麼的,顧澈便隻有從一邊撈起酒壺自己給自己添了一盞酒,然後仰頭一口飲盡。接著盤起腿手肘撐在膝蓋上再用手撐著頭,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葉淮已經直接長劍一揮,直逼葉昱麵前。
縱然葉昱一直從頭到尾沒動,此時也被劍光逼著後退了一下。葉淮笑了起來,“連父親都稱你劍舞不錯,可是再好看,有什麼用呢?”葉淮笑了一下,然後手腕一轉,長劍便搭在了葉昱的脖子邊上,“用劍,隻要會殺人就夠了。”
葉昱沒有開口。
大殿上一時間呼吸的聲音都能聽見,葉昱張了張口,然而還沒說話便聽到一邊“噹”的一聲。
葉淮手上的劍一緩,往出聲的一邊看過去。
顧澈已經抬起手捂住了額頭,然後有一些不在狀態的模樣看著兩個人,“對不起,有點困,左手沒撐住,打擾了,你們繼續。”
“……”葉淮和葉昱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了。
而顧澈又擺好了姿勢,然後抬起右手給自己斟了一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