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完液回到彼岸春天,已是華燈初上,小區花園中錯落有致的景觀燈透出的光沒有絲毫的暖意,這幾天氣溫驟降,寒風裹挾著細雨打在臉上仿佛針刺,我縮著身子一路小跑,正準備從湖邊岔路口拐彎回雅蘭居的時候,赫然發現湖對麵的在水一方有燈光透出來,頓覺心跳漏了半拍,我疑心自己看錯,揉揉眼睛,的確……亮著燈!
“墨池!”我拔腿就朝湖對麵跑去,地上滿是積水,差點滑倒……
有好一會兒,我站在門外喘著氣,不敢摁門鈴。
是他嗎?會是他嗎?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寒氣沁骨。
我站在門外雙手握成拳狀,牙齒打著戰,這時候我已經感覺不到冷,隻覺整個人像是站在懸崖邊上,狂風呼嘯的當口,我的淚水奪眶而出。
因為門已經開了。
他像是正準備外出,站在門口,詫異地看著我。門口的燈光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我嗅得到他的氣息,魂牽夢繞的氣息,排山倒海般瞬間湮沒了我。
“考兒?”他遲疑著走下台階,屋內透出的燈光勾勒著他的身影,有一種奇妙的逆光效果,無數次,無數次夢中他就是這般走到我跟前,可是每次我在夢中觸摸到的隻是虛無的影像,夢中的絕望勝過現實的清醒,所以此刻我恍惚仍覺得是在夢中,抖抖索索地抬起手伸向他。而他已站到我跟前,凝視我片刻,終於伸出手臂將我圈入懷中。所有的堅持和意誌瞬間坍塌,我號啕大哭。
“我正要去找你。”他摟著我說。
我伏在他懷中,渾身戰栗,完全說不出話,隻能哭。他拍著我的肩背,像哄一個嬰孩,“乖,別哭了,我不是回來了嗎?”
最後我幾乎是被他抱進了屋,屋內的暖氣開得很足,燈光柔和,他將我扶到沙發上坐好,然後上樓拿了幹毛巾給我擦頭發,暖氣讓我冰冷的血液慢慢回溫,我終於安靜下來。但我還是不放心,扯過他的毛巾丟到地上,抓住他的衣襟問:“你不會走了吧,告訴我,你不會再離開我了是不是?墨池,你說話,說話啊……”
他什麼也沒說,再次抱緊我,聲音低沉喑啞,“考兒,我現在就屬於你。我不走,就在你的身邊……老天,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想我嗎?”
“渾蛋!你渾蛋!”我又開始哭,抓他,踢他,揪著他身上的呢大衣又拉又扯。他放開我,幹脆脫了大衣,捧起我的臉不由分說就狠狠地吻了下來,我無法抗拒這吻,熱烈回吻著他,唇齒交纏,依依不舍,我感覺整個人都浮起來了,腦子裏似有過山車,一路呼嘯。
我們吻得難分難舍,從樓下一直糾纏到樓上,一切都發生得那麼自然,仿佛是本能,沒有任何的猶豫和遲疑。他的床太軟,我跌進去的時候有些暈,感覺整個人像飄在雲端。暴風驟雨般的吻落在我的頸間,粗重的呼吸就在耳畔,他緊抱著我,似要將我嵌入生命。
他在沉入我身體的刹那我猛地抓住他的背,感覺指尖摳進了他的皮肉。我吸著氣,太過突然的親昵讓我有些不適,身體其實是疼痛的,我咬著唇任淚水肆流,分不清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欣喜抑或悲傷,到後來我狠狠地咬住他肩背的時候,我覺得我是憤怒的。
他明知我如此深愛他,卻拋下我不管,他說要我過自己的生活,卻從來不知道,對我來說最美好的生活就是和他在一起。我恨他,一點也不亞於我愛他!
“你咬我!你竟然咬我!”他一連串激烈的衝撞,鉗製住我的雙手紅著眼眶狠狠地看著我說,“你以為我願意這樣?你以為我不痛?你以為真的能放得下?你一點都不為我想,我都要死了,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何至於把自己逼成這樣……”
“耿墨池,我恨你!”我滿眶的淚水洶湧而瀉,嘴唇都咬出了血,“你最好弄死我,你現在就弄死我,否則你若再離開我半步,我一定會殺了你!”
他停止動作,俯身貼近我的臉,咬牙切齒,“我寧願你殺了我,我寧願死在你手上,如果你不能殺了我,我哪天發瘋一定會弄死自己。考兒,我想死,我時時刻刻都想死!我現在是生不如死,我不想把這痛苦強加給你,所以才給你自由,你不體諒我還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