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要她毫發無傷的回來。”皇甫煜文沉下目光,若有所思道。
誰也不知道皇甫煜文在留香閣見了何人,更不知那人與皇甫煜文說了些什麼,隻是這時的皇甫煜文與方才似有些不同,像是得知沐璃安好便放下了心,又像是比之前愈加沉重了。
嫣紅翠綠在一旁靜靜聽著,心裏早已是千千萬萬隻螞蟻爬過般焦急難耐,可皇甫煜文既如此說,必定有他的道理,誰也不敢再多一句嘴。
第二日清晨,天剛擦亮,皇甫煜文便騎著馬朝宮裏去了,就連無邪都不許跟著,到了巳時,才匆匆回了王府。
皇甫煜文下了馬,守門的侍衛接過韁繩,牽著馬朝馬廄去了。無邪聽見動靜,老遠便跑過來,上前躬身道:“王爺,屬下正要去宮裏找您,方才得到消息,太子清早去了近郊的府邸,恐對王妃不利,咱們......是否要動手?”
“傳令下去,將我們的人全數撤回。”皇甫煜文邊說邊邁著大步往馬廄走,“太子已經答應放人,救人要緊,其他的賬,日後再算。”
馬廄裏數十匹健壯的駿馬一字排開,皇甫煜文走到最裏頭,一匹通身棕紅的高頭大馬正悠然的嚼著馬料,他上前拉開柵欄,掀起藏青蟒袍一個翻身上了馬背。
“是,屬下這就去辦。”無邪應下,也牽出相隔的一匹棗紅馬,一躍上了馬背道:“王爺先去,屬下隨後就到。”
皇甫煜文沒有應,拉過韁繩,雙腿用力一夾馬腹,那馬“嘶”的一聲長鳴,揚起前蹄就朝外疾馳而去。
沐璃站在窗邊,望著院門口一株嫣紅的杜鵑,小小的花朵在沁涼的春風裏簇成一團,正如她此刻的心,在這春寒料峭氣候裏緊緊揪成一團。
“弟妹好雅興,不知我這滿園的春色......是否入得了異國公主的眼?”太子帶著調笑的尖銳嗓音乍然響起。
沐璃倏地回過神,定定的望向他,不善道:“再好的景致,若觀賞的人沒有與之相襯的美好心境,終究也是白白浪費罷了。”
太子粲然一笑,背著光藏在陰影裏的一雙狹長鳳眸顯得尤為幽暗,:“弟妹莫要動氣,我這就派人送你回府如何?”
沐璃不知他哪句真哪句假,正思索著如何應對,一道熟悉的嗓音卻冷然響起:“不必勞煩太子,本王親自來了。”
沐璃心下不自覺的一鬆,轉頭朝外望去,皇甫煜文沉著臉,眼中盡是不加掩飾的厲色,他一襲墨黑織錦蟒袍,玄紋雲袖,胸口盤亙的赤金巨蟒更顯周身肅殺之氣濃重。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恕罪,卑職實在攔不住......”一個守門的侍衛跟在後頭,嚇得僵著身子連連請罪。
太子臉色微變,卻沒有發作,隻抿著嘴角揚了揚臉,那侍衛便弓著身子退了出去。
皇甫煜文走過來,側身將沐璃擋在身後,對太子冷厲道:“動了本王的女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空氣有片刻的凝滯,沐璃視線所及,是他俊美修長的背影,這樣的皇甫煜文讓她心中莫名安定下來,仿佛他可以解決所有麻煩,帶她逃離這種明明孤立無援卻還要強裝鎮定的慌亂。她看不見麵前二人的表情,隻聽太子輕笑一聲道:“六弟這是做什麼,我請弟妹來做客,好吃好喝待著她,你怎麼倒生氣了?”
皇甫煜文不作理會,轉身拉過沐璃的手就朝外走,門口的侍衛攔也不是放也不是,杵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也不吩咐攔著,隻在後頭叫道:“六弟不留下用膳了麼?那我就不送了!”原本假笑的臉在二人踏出大門的一刹那倏地變成一副陰厲的麵孔,四周本就清冷的空氣瞬間降至冰點。
一路回到王府,才一下馬,嫣紅翠綠便迎上前來,圍著沐璃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圈,嫣紅這才擔憂道:“王妃您沒事就好,可把奴婢嚇壞了。”
“王妃受苦了,都是奴婢不中用,太子可有為難您?身上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這樣來回折騰,王妃定是餓了,奴婢備了您最愛吃的栗粉糕,一會兒讓膳房端來。”翠綠仍不放心,見到沐璃,眼中又升起一層薄薄的水霧,一連問了許多。
沐璃心裏是暖的,眼裏便也盈上淡淡笑意:“一切都好,我這不是好端端站在你們麵前了?”又輕輕替翠綠拭去眼角一點淚痕,“好了,不是做了栗粉糕麼?我倒真是餓壞了。”
翠綠這才吸了吸鼻子,開懷笑道:“瞧奴婢高興的,淨顧著說話了,王妃快進屋吧。”
嫣紅也高興道:“王妃先沐浴更衣,奴婢這就去膳房把點心端來,還有熬了小半日的山參雞湯呢。”
沐浴梳妝,忙活了大半個時辰,沐璃這才來到膳堂,此刻她換上一襲水藍色托底羅裙,墨發輕輕一束,玲瓏玉麵未施粉黛,卻更顯她出水芙蓉般的素雅清麗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