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紅說的含糊,翠綠吸著鼻子道:“午後王妃帶著奴婢們去流雲坊置辦府裏上下開春用的衣料,出門時都好端端的,誰知回府的路上竟竄出兩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打傷了奴婢,強行將王妃擄了去。”說著,剛抹掉的淚珠又斷線似的落下來,嗚嗚道:“那二人不知是何來路,奴婢怎麼樣都不要緊,可王妃......王妃她哪裏受過這樣的罪......”
皇甫煜文俊臉一分分沉下來,眼底泛著駭人的冷光,正要轉身朝無邪吩咐什麼,忽聞耳邊風聲劃過,一枚菱形標便已牢牢釘在廊下木墩上。
無邪見狀大喊一聲:“什麼人!”提劍就要追出門去,皇甫煜文低喝一聲:“不必追了。”他徑自走到廊下,拔出飛鏢,將上頭一並被釘住的宣紙取下展開,紙上寥寥數字,“申時三刻,留香閣,親至。”
皇甫煜文臉上沒有表情,一雙黑眸卻湧動著暗潮,薄薄的宣紙握在掌心裏,骨節處泛著駭人的青白色。半晌,他眼中的凜冽漸漸沉下來,仿佛是積蓄到一處,反而靜默了下來。
“王爺……”無邪皺著眉一臉擔憂走上前來,開了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皇甫煜文垂下眼,語調冰冷且平穩,卻透著絲絲駭人的戾氣:“你親自帶人去查,本王倒要看看,是誰的膽子比天還大。”
這個時節,日頭落山還是早的,到了申時,天已漸漸泛了紅。皇甫煜文一身藏藍錦袍,頭戴紫金冠,腰束琉璃鑲玉帶,俊顏冷麵,眉目含霜,一雙墨黑長靴將將跨出書房門檻,正巧從外頭走進來的無邪忙衝上前攔道:“王爺,您不能去啊!”
皇甫煜文看他一眼,並不理會,側過身繼續朝外走。無邪急了,複又追上前道:“王爺您不能去,這是太子的圈套!”
皇甫煜文停下腳步,轉頭冷冷問道:“查到了?”
無邪回道:“是,剛得到消息,太子近日與無痕樓來往甚密,果然今日又生事端。”
好,好一個太子,竟無恥卑劣到對一個弱女子下手的地步,皇甫煜文暗自攥緊了拳頭,沉聲道:“繼續查,務必找到王妃的下落。”
“是!”無邪應下,又擔憂道:“王爺,赴約一事必有蹊蹺,就讓卑職替您去吧!”
皇甫煜文不作理會,頭也不回朝外走去。
“王爺!王爺!”無邪著急大喊,怎奈終究還是勸不住。
夜色漸深,王府裏卻是燭火通明,王妃不知所蹤,無邪和王爺也是一去不回,嫣紅翠綠心急如焚,管事劉叔和一幹下人們也都這麼熬著,巴巴的望著誰能先帶回什麼歡喜的消息來。
一眾人就這麼愁眉苦臉的到了亥時,東邊客堂裏,嫣紅擰著眉,跺著腳來來回回不知轉了多少圈,翠綠紅著眼圈坐在小方椅上,手臂上纏著紗布,整個人蔫蔫的。
“二位姑娘這麼熬著也不是辦法,好歹要顧著自己的身子,你們要是病倒了,王妃回來,豈不是連個順她心意的伺候的人都沒了?”劉叔縱然心裏急,這個時候也隻能苦口婆心勸慰著。
嫣紅這才站定,帶著鼻音難過道:“沒有咱們王妃的消息,我和翠綠哪裏能鬆得下這口氣。”
劉叔歎口氣道:“也罷,二位姑娘放不下心來,老夫這心又何嚐不是揪在一處呢,在這裏守著,反而安心些。”沉悶了片刻,劉叔轉頭對一旁的下人們道:“夜深了,你們也都回去歇著吧,等明日王爺王妃回來,有的是差事要做,留兩個守夜的,與我們一道在這裏等王爺。”
眾人散去,客堂裏一下子空了許多,連帶著燭火似乎都暗了下來。這時外頭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深夜裏顯得格外清晰,嫣紅第一個跑出去,外頭點著燈籠,昏黃的亮光裏無邪正迎麵走過來。
“怎麼樣,有消息了麼?”還未走近,嫣紅便急急問道。
無邪也不回答,隻急道:“王爺呢?王爺還沒回府麼?”
“沒有,咱們一直守著,這不,才守到你回來。”
這時翠綠和劉叔也都出了客堂,劉叔見大夥杵在廊下,上前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什麼事先進屋再說。”
話音未落,又聞遠處窸窣的腳步聲傳來,眾人回頭,正是皇甫煜文邁著穩健的步子朝這裏走進來,清冷的月光加之庭院裏燈籠的光亮,映得他臉上淩厲之色更甚。
待皇甫煜文走近,眾人各自行禮,緊跟著一起回到客堂。無邪先回稟道:“王爺,剛得到消息,太子將王妃軟禁在近郊的一處府邸,屬下已命人暗中勘察,隻待王爺下令,我等即刻前往救出王妃。”
皇甫煜文麵無表情,冷冷看著無邪問道:“救人?你有十足的把握將人毫發無傷的帶回來麼?”
無邪頓住,為難道:“沒...沒有,可王爺放心,屬下定當拚死保護王妃,絕不讓太子傷害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