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卿敏銳地感覺到了白夜的異樣,她驚喘一聲掙紮起來,***低叫:
“你瘋了!”
“對,我是瘋了!”白夜聲音低啞,“可是梅卿,我怕自己以後連瘋的機會都沒有了!”
梅卿手停住,白夜的聲音***,蘊***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熱情,他平日是那樣溫和自如的一個人。梅卿此刻突然感覺到他僵直的身體裏有千萬隻瘋狂的獸***掙紮,叫囂著要破網而出。他灼熱的手碰到自己哪裏,哪裏就立馬被點起熊熊大火,轟隆一聲仿佛火山噴發,熾熱的融漿從山頂滾滾而下,她被這融漿滅頂,到處都是火熱,口鼻快要窒息。
梅卿喘口氣,聽到自己心跳和呼吸的聲音在黑夜裏被無限放大。連呼吸也是熱的,如火山融漿在空氣中汩汩流動。梅卿張口要叫,白夜的吻蔓延上來,他輕***著梅卿的嘴角,要把這火燒進兩個人的肺腑中,梅卿的喘息被堵回去。她在一片火海中四處奔逃,想要找到一條出路,卻最終連自己都丟失了。梅卿覺得自己快要被燒著。
“你放開我……”白夜的唇剛一離開她便艱難地叫了出來,白夜的吻一直往下延伸,梅卿呼吸到新鮮空氣,腦中立馬恢複了一點意識,她掙紮著要推開白夜,不知是他太強勢,還是自己太軟弱,竟絲毫掙紮不開,隻有自己一雙手在麵前劃過,像隻折翅的白鳥在眼前盤旋而過。她猛然想起自己曾經和白夜在江麵上見過這麼一隻白鳥,呼拉一聲劃過天際,消失在天水相接的地方。那時周圍全是江水,昏昏沉沉,腳下不定。
一波浪頭打來,梅卿腦中又開始迷糊,白夜捉住她的手,慢慢吻她的手指,他的吻輕柔緩慢,卻殘忍地磨礪著梅卿的神經,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快要跟著他出來,一絲絲脫離自己的身體。她心中一驚,雙手交握成圈便要收回來,掙不開,白夜一直將她的手按在地上,兩人十指***,密密匝匝,似要永生永世這樣***下去,像糾結的命運。
“你放開我!”梅卿低喊,想要掀身起來卻被白夜壓住不放,她喘口氣偏開頭,外麵的月光透進來,亮得灼人,梅卿猛地閉上眼。她以為這月光必定是冰冷的,卻不是。
“不放!梅卿,我一輩子都不能放開你……梅卿,不要離開,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梅卿……”白夜低喃,快要被自己的**逼得無處可退,他想要把握住梅卿,這樣一個活生生的溫熱的梅卿。他想要將梅卿的身體糅進自己的骨血中。
“梅卿,不要離開……”白夜快要絕望。身下梅卿的肌膚冰涼柔滑,輕輕擦過他的身體,仿佛一塊絲綢緩緩從眼前飄過,他的靈魂從毛孔裏溜出來要隨著這絲綢遊蕩離開,全身上下的**都被這絲綢吸引出來,情不自禁跟著它走。
白夜一聲聲的低喃如一片鈍刃緩緩切割梅卿的神經,她***唇阻住自己將要溢出口的尖叫。半年來兩個人相處的一幕幕迅速從眼前掠過,麗都,羅公館,街上,梅花,紐結,梧桐,最終停在那個大雨傾盆的下午。別墅窗前意亂情迷,忽然豆大的雨點砸下來,從頭冰冷到腳,她一個激靈想起真相揭穿時白夜冰冷的眼神。
萬箭攢心也不過如此。梅卿唇邊刺痛,她的恨意被激發出來便無法斷絕。她的心承受過無數次衝擊,早就如銅牆鐵壁,突然某天一個陰謀揭穿,白夜簡簡單單幾句話,幾個動作,所有他對自己所作的一切凝聚成利刃直刺入心,猩紅的血慢慢流出來,嘀嗒一聲落到地上,濺起小小的一朵紅花。梅卿想起她親手殺了一個對自己圖謀不軌的人,她的夢裏從此就充滿了猩紅的血,凝聚成團,像自己絕望的眼睛。
她這麼多天來無數次地想起那幾句話,每次想起來就如同一場舊日的噩夢。大夢初醒後恨意依舊殘留。
你認我做妹妹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隻是為了設計顧啟東而為,對麼?
……不錯。
……梅卿,我愛你。
……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