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爭(1 / 2)

顧啟東微微一笑,目光在張王兩人身上輪流停了一瞬。

“將來東北的地盤到手,我願與兩位共享——蘇滬湖廣與北平,三方劃區而治,共存互惠,和平友鄰,如何?”

如此慷慨的提議焉有被拒之理?王銓差點要拍手叫好,張沉山看著顧啟東,說:

“看來少帥是真的心急了。”

顧啟東一笑:

“心急是自然的,必定身處外境,不必北平來的自在——大帥,話我已經說出口,看都統的意思,也並不反對,卻不知道大帥是什麼看法?”

張沉山揣測已畢,他本性直爽,如今既然不排斥顧啟東的提議,他的盟友王銓也表示讚同,自然再沒有什麼反對的,於是當即拍案而起,對王銓說:

“都統,看來你也同意了——好,東北一旦到手,三方劃區而治。”

顧啟東與王銓也隨即起身,三人交換了一個談判成功的眼神,同時笑起來。

白夜獨自坐在陽台,室內的笑聲傳出來,談判結果也隨之出來,他卻似充耳不聞,隻是盯著外麵的天發怔。梅卿不過在這裏住了幾天而已,卻發生了那麼多事。他夜半爬窗的那一次,還有風雨大作的那一次,白夜回憶起當時梅卿的種種神情,心中又是激蕩。

外麵幾人談判已定,又針對東北該如何劃分的問題唇槍舌劍了一番,總之各有妥協,各有獲利,算得一個三方都滿意的結果。一輪辯論下來,竟不亞於一場鏖戰,幾人同時籲口氣,叫來外麵的公證員將談判結果記錄在案,分別簽字蓋章,密封存檔。

正事處理完畢,顧啟東與王銓張沉山分別握手,共祝合作愉快。隨即顧啟東說:

“兩位,現在談判已定,我就不必繼續待在這裏了吧?”

“少帥說笑了。”王銓哈哈大笑,“既然已經締約,我們就是友非敵,我有意盡地主之誼,請少帥在上海再滯留幾日,不過我看少帥的樣子,應該是不會賞臉的了。外麵守衛已撤,少帥想走,隨時都可以,我親自安排飛機送少帥回去。”

顧啟東辭謝:

“回去的事,我自己安排,不必勞煩都統了。不知道我那幾個屬下什麼時候可以釋放出獄?我要帶他們一起回北平。”

“馬上就放。”王銓轉身便撥電話給警局通知放人。

張沉山不動,探究的目光看著顧啟東,忽然說:

“少帥還有別的要求麼?”

“不錯。還有一個人,我是一定要帶回去的。”顧啟東直言不諱,“大帥,梅卿在哪裏?我要帶她一起回北平。”

“這個……”張沉山一向豪爽的人,遇到這個問題也吞吞吐吐起來,他自然知道梅卿是在白夜那邊,顧啟東提出要求,自己不好拂了他麵子,白夜那邊卻也沒法開口。談判是成功了,問題一轉到梅卿身上,便有些棘手。

“梅卿不能跟你走。”白夜掀開簾子走出來,目光掃過一臉看好戲的王銓和左右為難的張沉山,落在顧啟東身上,“顧少,梅卿在我那邊,你不能帶她走。”

顧啟東臉色一冷,與白夜目光較量半晌,開口說:

“江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梅卿要待在江家,她不會隨你去北平。”

顧啟東目光如炬,盯著白夜問:

“請問這是梅卿的決定還是江先生你的?”

“即便是讓梅卿來做決定,我相信她也不會跟你走。”

“這麼說這隻是江先生的決定了?江先生,你憑什麼替梅卿做決定?梅卿是我的女人。”顧啟東毫不相讓,“我和她在北平認識了三年,若不是因為中間出了意外她來到上海,現在早就是我的妻子。”

“那是以前,不是現在。少帥不該再記掛著這些往事。”

顧啟東冷笑:

“好,就算我和梅卿的往事一筆勾銷,那請問江先生你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哥哥’憑什麼留她在這裏?就憑你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地利用她?還是憑你花言巧語讓蒙在鼓裏的梅卿對你生出感情?”

白夜手插在褲兜裏站在顧啟東對麵,所有的痛苦之色都掩藏在波瀾不驚的雙眸之後。沉寂片刻,他慢慢說:

“就憑現在顧少在上海,而不是你的北平。”

顧啟東臉色一變,盯著白夜的目光中陰翳漸濃。王銓本在一邊坐山觀虎鬥,見顧啟東已經一手去摸佩槍,白夜卻還紋絲不動不肯退讓,心知事情不妙,連忙出來打圓場。

“兩位這是做什麼?都是為了沈小姐的緣故,坐下來好好商議才對,這樣子急赤白臉的可不像是為了沈小姐好。”說完又轉向顧啟東,“少帥,沈小姐與我並無淵源,這件事我也無從置喙,我看沈小姐一直在上海也沒什麼不好,若是你想要人回北平去,就該征得她的同意,這樣子強來,嘿嘿,沈小姐可不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