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亭臨水,花榭九曲,雲天相映,落玉隨波,恍如圖畫之中。這是一座讓人如臨奇境的莊園。莊園某處的一座涼亭裏有兩名女子正在對坐下棋。剛落子的一方一身素綾白紗姑娘打扮,陷入沉思的另一方螺髻鬆挽,遍體鵝黃羅衣做婦人裝飾。白衣女子一招占了先機不再理會棋局,信手捧起越窯冰紋玉碗淺抿了一口今春的新茶,悠然地欣賞起眼前柳曵青條,群芳吐豔的美景。
“夫人!”一名年約十二三歲身著輕紅色衣裙的丫鬟打扮的少女匆匆走來,杏眼桃腮,麵露急色,鼻尖兒還微微的發汗。見到白衣女子回眸看她,便矮了矮身匆忙行禮,轉而眼巴巴地望向那還沉浸在長考中的婦人,一副心裏急得火燒火燎卻不好催促的樣子。
又過了片刻,小侍女額頭上已經見了汗,黃衣婦人的一子終於落定。敲定了半壁江山的她這才抬起頭來,視線掃過侍女,詫異笑道,“什麼大事!至於這個樣子!”見侍女神色猶疑,欲言又止,於是對白衣女子說:“這局棋隻怕今兒個是下不成了。”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既然你忙,就改日吧。”說完也不等人帶路,自己走向回廊,沒走出幾步回頭看著送出來的婦人:“真是少見,難得你肯移動尊步送我,幾時如此多禮了?”
婦人卻向她神秘一笑:“今兒如果不送你,隻怕日後想得慌。”
白衣女子仔細端詳了她片刻,也笑了,“罷罷罷,你好歹保重吧,您如今玉體尊貴,可不敢勞動大駕!”那婦人就隻是笑,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一路上,隻見水泛清波,風送暖香,鳥兒在柳條蔭裏清唱,好一番滋味教人品嚐,不覺間二人已走出了府邸。見正門前停著兩輛馬車,乘客早已下車,隻有仆人正在忙碌地從上麵搬卸著箱籠包裹。有眼尖的看到兩人,立時推了推旁邊還沒察覺的同伴,幾人肅立了,恭敬地齊聲向婦人稱道:“夫人!”
“是莊主回來了?怎麼也不早說一聲?罷了,回頭再跟你們算賬!”婦人揮了揮手,肅立的幾人臉上都有些異樣。
婦人將白衣女子一路送出莊外,兩人不約而同站定了。白衣女子輕喟,“都說你是個有福氣的,你好好的吧。”
“我要好,又有誰能讓我不好?你且寬心吧,小心操心見老!”婦人嘻嘻笑著說。
白衣女子靜靜無言,半晌才道“我也是白操心,既然如此,你我後會有期。”
“原說怕有一陣子見不到了,這會兒我又想改主意了,說不得幾時就去看你,你可莫要走遠啊。”婦人轉了轉眼珠繼續笑道。
白衣女子無奈搖了搖頭,轉身淩空飛縱而去,騰挪間不見了身影。婦人這才轉身,照樣緩緩地走回去。
回到主屋裏,方才急慌慌的紅衣少女正在和另一個通身淺綠的俏麗少女低語,旁邊一個與兩人年紀相仿一襲淡紫色衣裙的少女蹙了眉麵現愁容,還有一個年紀略小些一身藍衣的丫角女童也雙手托腮在一旁聽著。
“嗯、嗯!”她清了清嗓子,四個人這才瞧見她慌忙過來伺候。
“夫人請坐。”
“夫人喝茶。”
坐在綠衣少女加了一層靠墊的正座上,端過紅衣少女捧來的紅棗枸杞茶皺著鼻子喝了一口,這才問道:“阿福說吧,怎麼了?”
紅衣少女阿福猶豫了下,見綠衣少女悄悄點點頭這才囁嚅著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莊主回來了……”
這夫人想到那兩輛車,不動聲色問道:“然後呢?”
“然、然後——”阿福不由自主又望向綠衣侍女。
“算了,阿緣你說!”夫人看向綠衣侍女。
“莊主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帶了位客人,是名女子。”
“哦,就這些?”夫人挑眉看她。
“還有,聽說莊主一路上對那女子即為照顧,住宿飲食必親自過問,這次回來遲了一個月也是因為她耽擱在路上!”阿緣毫無表情地說。
“阿緣!”旁邊的紫衣侍女譴責地看了她一眼,擔憂地看向夫人,“這其實也不過是我們瞎猜,想來也可能是有什麼誤會在裏麵,莊主向來不是那樣的人,回頭問問自然明白,夫人切莫多想,保重身體要緊。”
那夫人秀眉一挑,“哦?”,臉上似笑非笑,“那莊主他現在何處?”
這回連紫衣少女臉色也難看起來,卻是一直圓著眼睛聽她們說話的藍衣女童說“聽說那位女客身體不舒服,莊主正在那邊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