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記者東跑西顛的,簡直就是一個流浪者,你受得了那個苦嗎?你不要說風就是雨好不好?”陳海仍是急衝衝地。

“我怎麼受不了?我從來都沒有嬌生慣養過。畢業實習我到省城郊縣,跟著地名辦主任村村鎮鎮地跑,不是很好嗎?”雨瀟毫不示弱。

“傻妹妹,那隻有兩個月,新鮮勁兒沒過就結束了。如果長期過這種顛沛流離的日子,你就該叫苦不迭了——現實點吧,親愛的,不願意當編輯,幹脆就辭職,我的工資足夠讓你過舒服的日子……”陳海男人氣十足地說。

“你想讓我當花瓶?讓我天天隻圍著你轉?”

“你可以做自由撰稿人啊,繼續當你的詩人、作家,盡情發揮你的想象,風花雪月,樓台殿閣,上下五千年,縱橫八萬裏,愛寫什麼……”

“別說了!你想讓我像一隻關在籠中的金絲鳥,對天空高唱自由的歌,對綠樹低吟柔婉的曲,然後慢慢地在虛幻的夢中衰老,死亡,死都衝不破那隻鐵籠,你還要說‘看她多幸福,有吃有喝不受苦。’……”雨瀟越說越動情,仿佛看見了籠中那失去了光華的死鳥,她哭起來了。

“好妹妹,你別哭,我哪裏想剝奪你的自由呢?我是擔心你……你那麼漂亮,接觸的人那麼多,難免會有一些人對你……產生非分之想。我相信你的人格,但我不敢保證別人……”陳海急忙哄著雨瀟,一著急把真實想法都說出來了。

“你!你……侮辱我!”雨瀟甩開陳海的手,轉回身快步跑起來,陳海急忙追去。

回到家,雨瀟跑進書房,迅速插上了門。陳海懊惱地倒在客廳沙發上,一宿無話。

第二天,雨瀟沒吃早飯就走了。晚上,陳海接到雨瀟同學梅靈的電話,說雨瀟在她那裏,叫他不要著急,讓雨瀟冷靜冷靜,過兩天再回去。陳海謝過梅靈,隻得向父母撒謊說這兩天有事,不能到他們那裏去。

梅靈是雨瀟的中學同學,上大學也在同一學校,她讀的是教育係,畢業後分配在青城市教育局。她丈夫是同校經濟係畢業生,畢業後分到市體製改革辦公室,不久便下了海,到南方經商很快賺了大錢。但半年前,他們離了婚,因為梅靈出差順路去看他時,他正在午休,而他的浴室裏,有一個女人正在洗……

梅靈當時懷著三個月的身孕,她堅決地做掉孩子,同丈夫離了婚,她認為既然他能容下別的女人,就說明他並沒有把心全部交給妻子,而這是不能容忍的。她是一個獨立性很強的女人,覺得婚姻對人而言不過是存在的一種形式,但絕不是唯一的形式。就像服裝,千姿百態,花樣繁多,愛美的女人懂得選擇最適合自己的花樣和款式。如果其中有一款非常漂亮,許多人趨之若鶩,陶醉其中,卻沒有適合自己的那一個型號,何必非要弄一套穿在身上,趨俗迎時,自己卻沒有愉悅感可言呢?當初若不是張浩寬窮追不舍,她才不會穿上婚姻這件不適合自己的禮服呢。她覺得獨自生活的形式,最適合她自己。

雨瀟曾經勸她說,人生在世,不能沒有愛情。她拿出一位名人的話來作為佐證,“無愛的生活是生存,不是生活。”

梅靈笑了笑,說:“愛情,對多數人來說,是一種奢侈品。人們稀裏糊塗地結了婚,真正為愛結合的有多少呢?不要以為你很幸福,就以為愛情遍地都是。”

雨瀟沒再說什麼,有一種說不清的東西在腦中一閃即逝,她沒有想下去。